像夏蝉秋虫一样生活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

处暑这天,早晨无蚊虫叮咬,却满腿发痒,隔衣一挠,便是一片片红色的凸起,那叫“皮片”,天气真是凉了,皮肤自然做出了应急反应。

抚摸皮肤,再无湿热天时的湿漉漉不爽利,而是毛孔逐步收敛的顺滑。

天高气爽,云层淡而高远,虽阳光明亮,但秋风吹来,体感飒爽清凉。

天气的些许变化,门口的大槐树下,居然落了一层黄叶。

这棵洋槐树,长满绿色的对生树叶,也不过是才几天时间,怎么转眼叶子就发黄落下了?

时间,在中年人眼里,就连季节的转换都像是一瞬间的事。

上午开完会回家,被同事未读小学的小女儿称呼“奶奶”,这称呼一点儿也不新鲜,十多年前就有同事孩子这样叫,虽然一次次被引导,甚至被强制,但执着于真实情形的孩子,最终也没有屈服于世俗和大人的权威,依然固守着自己准确的判断———“奶奶”。

这一次,尽管我戴着帽子,隐藏了大部分白发,但幼儿的眼睛几乎都是穿破皮肉的X光,能巧妙甄别骨龄,成功判断出年龄辈分,给你一个精准到无法反驳的称呼。

小孩的眼光最犀利,是不被讨巧、世俗所掩盖、蒙蔽的天真,是骨子里的真实,又是脱口而出的直接,也是我哑然失笑也要接受的结果。

下午在家,听窗外蝉鸣陡然少了很多,偶尔一两只蝉鸣叫,很难做到此起彼伏,接连成片,“群体登场合唱”逐渐变成了“独唱”、“对唱”或“小型合唱”,常常一两声鸣叫持续10多秒的样子,便渐渐停息,远处极少有唱和。听到更多的是孩子的喧闹和施工机械嘈杂的声音。

但高昂的独唱还时常有,近处的、远处的都有。没有报幕者引出蝉鸣,是踊跃的蝉忽然要表演绝唱,便横空冒出10多秒时间的声音,音调依然百年不变的高直,缺乏千回百转,更不是浅吟低唱,一瞬间,又陷入无声的喘息。

仿佛人至暮年,用尽力气说话,但听起来没有底气,无法持久。

夏蝉不知春秋,生命的短促就是如此,蝉生于初夏,殁于夏末秋初,毕生不曾见过冬春。

秋虫,成了秋天的主角,白天的杂乱还难以辨清它们的存在,但晨昏夜间,就是它们的世界了。

夜幕降临,秋虫演出的大幕逐渐拉开,草丛间,墙角处,窗台下,一声声、一丛丛的声音响起来,一会儿又汇成整体的大合唱,一会儿又是独唱、对唱,整个黑色的天地间,就是它们才艺尽情发挥的大世界。

夜半醒来,秋虫还在鸣叫,这场音乐会从傍晚持续到夜半,黎明也不一定结束。

听闻它们无休无止的鸣叫,感知到那是它们抓住一点一滴的时间进行的生命的歌唱。它们抓紧时间生活,不肯让一刻闲过。

生命是短促的,但生命可以更加高效,秋虫便这般勤劳,以达成高效。

和夏蝉秋虫相比,人类的生命是它们的几十、几百倍长,干嘛还在意被称作奶奶呢?

人也应该像秋虫一样赶紧生活,不叫一刻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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