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母亲的背影

我的母亲姓张，60后，跟我父亲是一个村的，而且两家隔的还不远。从此不难猜到，母亲和父亲的婚事肯定操办的很省事儿。母亲和父亲是自由恋爱，这对上世纪80年代的农村来说，算是新鲜事了。

母亲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写的一手好字。除此之外，母亲对微信、抖音等现代信息传播平台玩儿的很熟练。我想，这可能是与母亲平时特别注重学习有关。另外，我还注意到，母亲在学习过程中，还有随手做笔记的习惯，以至于每当我看到母亲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时，深感自愧弗如。

母亲的手稿（收藏·李擎）

听母亲说，在她怀孕之前，曾在我们县的发泡剂厂当车间主任。作为车间主任，母亲穿着水鞋，带着工人在深水里作业，已成家常便饭。我记得在我上初中时，母亲和父亲曾带我见过我们县发泡剂厂早已退休的于厂长，他曾对母亲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效率给予过高度评价。后来，尽管我们县的发泡剂厂由于被时代裹挟而消失，但母亲任劳任怨、忘我奉献的精神却记录在了我们县乡镇企业发展的历史史册上。

在我出生之后，由于我们县的发泡剂厂已经名存实亡，于是，母亲一边在家种地，一边照看我......话说没过几年，当我不怎么黏人的时候，母亲又开始寻找起了新的出路。而恰恰就在此时，母亲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小舅，敏感的意识到由于90年代的大兴土木势必会带来运输行业的发展，而运输行业发展的越快，各种车辆就会越来越多。车辆一多，势必就会催生汽修厂的出现。于是，小舅从我们村头承包了一个大院子，办起了汽修厂。于是，母亲应邀入伙，负责汽修厂的后勤工作。

我曾听母亲说讲过这样一则关于“西红柿鸡蛋汤”的笑话:由于汽修厂的维修工比较多，每天中午从饭店预订完中午饭以后，饭店时常是用水桶把炒好的菜送到汽修厂，然后再分给维修工。有一天中午，小舅看见有一只水桶里盛着西红柿鸡蛋汤，由于他特别爱吃西红柿鸡蛋汤，于是，他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随后便迅速把咬过的馒头扔到了水桶里......这样一来，别的维修工就没法吃了，于是乎，小舅美美的吃了一桶西红柿鸡蛋汤。每逢讲到这则笑话时，母亲总是非常怀念在汽修厂工作的时光。从此也不难看出，母亲早已把那段工作经历当成了美好的人生回忆。

母亲在汽修厂负责后勤工作的这几年时间里，同样是勤俭持厂，尽职尽责。由于她年龄稍长一点，厂里的维修工都很尊重她，不仅是工作上的事，即便是生活上的事，也经常跟她交流。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和小舅感情亦是姐弟情深，日渐弥笃。可惜的是，小舅的汽修厂在火了几年后，便随着我们村整体规划的出台而改旗易帜了。就这样，母亲也不得不另寻出路。话说到这里，时间也基本行进至世纪之交了。

母亲的背影（摄影·李擎）

到了世纪之交，母亲也已接近不惑之年。经过这些年的打拼和历练，母亲“铁娘子”的作风也愈加彰显了出来。而就在此时，我们村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变动。因为，随着我们县招商引资的深入，也有许多企业看上了我们村的粮食地。于是乎，一场“农田变厂房”的行动就此拉开了帷幕。就这样，在时代洪流的拍打与激荡中，母亲开始拉起施工队，从基本的垒墙修路做起，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建筑行业。后来由于我父亲因病去世，百感交集的母亲便逐渐退出了深爱的建筑行业。不过此后，只要时间和身体条件允许，母亲依旧会接一些小工程。从此也不难看出，母亲颇具“干一行，专一行”的执着精神。我记得有一年夏天，我回乡看望母亲，由于母亲在工地上很忙，她便给我打电话让我直接去工地上见她。我来到工地上，看到母亲戴着墨镜，用厚厚的头巾裹着头发，一边在打电话，一边盯着眼前的施工，很像是即将出征的将军。于是，我趁母亲不备，迅速拍了一张她的背影，感觉这平凡的背影里满是艰辛，满是故事，满是岁月的起起伏伏，满是人生的沟沟坎坎。

大时代裹挟着小人物，小人物折射着大时代。不管身处何种时代，不管身处何种家庭，相信每一位母亲的背后，都有诉不尽的衷肠，讲不完的故事，谈论不完的人生哲理。明天就是母亲节了，怀着崇敬的心情写下这篇短文，愿全天下的每一位母亲苦尽甘来，平安健康。

                                                            2020.5.9于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