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上学记（二）

目送

一

当央视《开学第一课》在万众瞩目中播出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开学一周了。这一周对于小姑娘对于我们家都是不平静的一周。

8月27号是正式上课第一天。没有发课本，老师进行了“校园安全教育”，讲了几个故事。晚饭时，小姑娘兴奋地说：“上小学可真美！我快等不及明天去上学了！”孩子的快乐是有魔力的，全家随之充满了欢乐的节日氛围。第二天，依然没发课本，小姑娘还是挺兴奋。到周三，午休后就出现疲惫懒床的行为。晚上睡觉时，小姑娘一边往高低铺的上铺爬，一边叹气说：“哎，到底什么时候才星期呀？”我说：“你上学跟玩一样，多好呀。”小姑娘说：“可是，我想放假呀。”我的姑娘，一天二十四小时，你上学共用四个小时，哥哥都羡慕死了。

最初几天，上学，爸爸妈妈牵着手，一直送到教室里，看着她坐好，放好书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放学，爸爸妈妈跑到教室门口，等着她收拾好书包，挤出人群，牵着手走出校门。到周三，门卫师傅发话了：家长就不要再进去了，锻炼孩子自己去吧。丢不了！于是，走过校门外长长的甬道，走到学校的铁门外，小姑娘跳下电车，独自走向一（5）班的教室。背上的书包好大，远远望去，只看见上面长长的马尾辫和下面细细的移动的腿。玫红色的书包，镶着金黄的边框和侧袋，那小牛的造型温馨可爱。渐行渐远，人来人往，我看不清她的背影了，只盯住那抹玫红与金黄相间的灿烂，一直目送进了教室门，再匆匆折返上班。

放学的时候，也不再允许家长进入校园。各班在教室门前排好队，在举着班牌的小班长的带领下，列队而出。快到放学时，门口的家长们（多是爷爷奶奶）就像被上了发条，集体往路中间挤，伸颈、侧身、斜插，张望。校门开了，孩子们出来了，小小的人儿背着大大的书包，每一张脸庞都花骨朵儿一样，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哪一朵才是自家的。于是，再往中间挤。孩子们的走道越来越窄，几乎是贴着爷爷奶奶们的肚皮，艰难地在人林中穿行。张大眼睛四处搜索，等看到熟悉的面孔后欢呼雀跃。我跟小姑娘约定，出门往右看，找不着家长就回到教室去等。我也警告自己，接孩子必须准时！这阵势，实在骇人，不能让孩子挤出丛林扑个空，再穿越人流失望而返。

二

周五遇到小事故。

上午放学，小姑娘没有了笑脸。我问：今天上学开心吗？小姑娘坐在电车后，呜哩哇啦说了好多。我凝神静听，再三询问，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同桌的那个女孩儿，不跟小姑娘玩儿了。为什么呢？没有为什么，那个小女孩儿拿一张画着两颗心的纸，再把两颗心中间画一条线，告诉小姑娘说，我们不再做朋友了。这让小姑娘很伤心，带着哭腔说：“我再也没有朋友了！”我在心里笑翻了：那个小女孩儿一定是电视剧动画片看多了吧。小小的人儿知道的可不少啊。可是小姑娘正发愁呢，我要帮她解决这个重大难题。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此时觉出心理学知识匮乏。其实小姑娘在幼儿园时就常常遇到这样的问题，她特别看重别人对她的态度。她从来不会说“我不跟你玩”之类的话，对每个小朋友都友善、宽容、喜欢，哪怕是曾经推过她、伤害过她的。但要是别人这样对她说，她就特别难过。我思量了一下，告诉她：同桌肯定是跟你玩游戏呢，你还可以跟她说话、一起玩。要是她下课不愿意跟你玩的话，你就去找田雨禾呀、邱子墨呀，或者张宇轩，也能到走廊上、校园里跑跑玩，总坐教室里不好。小姑娘的伤心好像减少了一点点，脸上有了些笑模样。我舒了口气。

小女孩和小男孩真不一样。儿子上一年级那会儿，总是担心他受欺负---事实上，因为年龄小，他确实经常被欺负。小姑娘们大概不会有打人欺负人的事件，但和谁玩不和谁玩之类的问题，大概比打架还令人头疼的。看起来，我要抽空读一读儿童心理学了。

三

《开学第一课》一播出，就备受指责。我们昨晚因为洗澡耽误了时间，开电视时已经8点半。没有看到那13分钟广告。但播出当中广告也是挺多的。小姑娘最喜欢看的是捏气球的游戏和无壳孵化小鸡的实验。机器人念叨的那些“寄语”、“梦想”之类的大道理，小姑娘根本没听清，又不太认识字，所以，感想啊、启发啊对她而言都太过形而上。（对儿子来说，这些大道理向来是令人反感的，耳目心自动屏蔽）好在小姑娘学校没有布置观后感作业，幸哉！至于受到诟病的小鲜肉，孩子们挺喜欢的，也熟悉些。要是弄一些刚健勇猛威武的，阳刚之气是有了，孩子不认识不爱看也是白搭（问题是，我们国家有这样类型的吗？）我也不喜欢那些是男是女认不清的鲜肉，不过，节目内容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看完节目，小姑娘兴奋极了，要求写日记。之前写过一段时间，后来中断了。这次主动要求写，我赶紧找到一个本子，她口述，我记录。全文如下：

晚上，我和妈妈、哥哥一起看了《开学第一课》。我看了气球大战，红队和蓝队派一个队员，腿上绑一个气球。谁先把别人的气球捏爆谁就赢。这个节目真热闹，太好玩了，我也想玩玩。我还看了无壳孵化小鸡。先把蛋壳打烂，掰开蛋壳，把蛋清蛋黄倒进小碗里，盖上一层保护膜，再加上塑料盖子，放入保温箱。过二十一天后，小鸡会孵出来。必须让蛋清包住蛋黄。其中的小黑点就是胚胎。先长出心脏，然后长出头和腿，最后小鸡用嘴巴啄开保护膜，爬出来。小鸡刚出来的时候时是个湿毛球，渐渐就变成毛绒绒的蓬蓬球啦。这只小鸡还有个名字，叫“小幸运”。我还看了飞机起飞、唱歌。都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