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颜六色的镭射灯依然令人炫目，伴随着劲爆嗨曲，即使年长之人在这估计也忍不住跳一段老年迪斯科。
和每个周末一样，V HOUSE依然是满场，可气氛和以往明显不同，没有了夜店该有的样子。
舞池里空空荡荡，以往这里除了性感撩人就是暧昧之味，少了贴身热舞，连DJ也低头耸搭着脑袋，着实奇怪。
舞池下的年轻男女占据着散台与卡座，但少了觥筹交错，耳鬓厮磨，大家都在低头看着手机，仿佛在另一个空间游荡。
身处超过120分贝的环境里，却“安静”的可怕。
肖恩看到人们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苦笑了一下，心想：这里难道在拍超现实电影么，还是佛系主题。
焕莹今天特意换上一身夜店反光套装，肖恩远远就看到反光条映射出来的字句：Do you know me？他下意识在心里默念了一句：I really know you，然后向他班订的卡座走去，过程中肘部不小心碰倒一瓶百龄坛，连忙扶起并表示歉意，可那桌客人连头也没抬，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大家好，抱歉来晚了点”肖恩对班里的同学说，他还特意提了提嗓门，可连焕莹都没抬头应和。
大家的反应让他很意外，肖恩平时虽然不太爱和别人交流，不过他在班级的口碑可圈可点，别人有难处时他从不吝惜伸出援手，尤其是在最不看重的金钱方面。
桌上的酒都没开瓶，酒杯还倒挂在杯架上，夜灯一闪一闪地发出淡紫色荧光。几个小时前还因为放假活蹦乱跳的同学们现在则像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地订着手机屏幕。
见状肖恩迅速坐到了焕莹身边，不客气的用手使劲掐了焕莹脖子一下。
焕莹这才把视线转向肖恩，木然地望着他。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来夜店玩也放不下手机，我还想看你跳舞呢”。
“你看”焕莹把手机摊在他面前
屏幕上有一个类似瓶子的物体，淡黄色半透明状，质地像是某种特殊金属液化后的状态，表面有三个长短不一的红色横杠在表面随意游移，组合成各种不明意义的图形。最诡异的是里面有一团黑色阴影一闪一闪，封口处有一双手搭在瓶口边缘。
“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肖恩有点不解。
焕莹接着指向瓶子下方，刚才肖恩光顾着研究这个忽明忽暗的瓶子，忽略了下方还有几行字，焕莹念到：“下次考试，如果还准备把答案写在大腿上，你现在就应该开始增重。我们了解你，请反复触摸屏幕，孵化出能帮你解决难题的搭档。
肖恩暗惊，因为这事，前几天刚嘲笑完焕莹，一是鄙视她这种作弊行为，二是由于身材太过苗条导致小抄写了满满两大腿，还给她起了“丝袜公主”的绰号。而且他确定没人知道这个小秘密。焕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这种违反纪律的事她一向对其他人守口如瓶。
“这么邪门”肖恩问道。
“我滑动这个瓶子时，好像有一股电流流向大脑，舒缓的感觉，让我不想把手移走”。
“你喝多啦，什么乱起八糟的，这事你发网上炫耀过吧，被人肉了”。
“没有。我总觉得我和里面那个东西是一体的，想让他快点出来”说罢焕莹又开始用指肚滑动屏幕。
每滑动一会，瓶子里的东西就向上移动一点点
肖恩又询问了旁边几个同学，都没有芥蒂告诉他屏幕上的内容，即使涉及到隐私，同学们那冷酷平静的眼神让他后背发凉。
每人屏幕上都是类似瓶子的孵化物，但下面的文字不尽相同
“作为班长，班费账面要收支平衡，即使忘交了你自己那一份”。
“当你跟踪领班女孩时请换一个路线，她已经发现了”。
“再和体育老师说话时，请保持体面别再脸红，有时肌肉中看不中用”。
“你每天偷偷上的网站马上要被封禁，改个后缀你会发现新的世界”。
肖恩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怎么会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个奇怪的瓶子看，而且它似乎知道你在想什么，比你更了解自己。
“既然大家都不玩了，咱俩先闪”肖恩对着焕莹耳朵喊。
“等等，让我再跟它呆一会”。
“赶快走，听我的，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NO”焕莹双手交叉表示拒绝。
肖恩见状，决定放下绅士姿态。他迅速夺下焕莹手机，硬生生把她拉起来。
“干嘛，快还我”焕莹有些歇斯底里。
肖恩没理她，生拉硬拽地出了V HOUSE。
刚才还是狂风阵阵，现在一点风丝都感觉不到，雨也停了，空旷的街道安静异常，路灯下的飞虫似乎在告诉人们这个世界还没走向静止永恒。
“上车回家，这是命令”。
肖恩没有给焕莹丝毫反驳余地。
“你开车”肖恩接着讲、
他把焕莹推到了驾驶位。坐上车，焕莹开始用头撞方向盘。肖恩连忙控制住她。
“你疯啦，这车很贵的”肖恩戏谑地说。
“刚才发生了什么了，整个世界好像就剩我自己，好像能控制一切”。
焕莹陷入迷思。
“先别乱想，快开车。回家”肖恩轻轻地抚摸着焕莹的头。
“好吧。手机上突然出现了那个画面，我明明没安装任何东西啊”。
肖恩继而拿出了自己手机想检查一番，是否也会出现看似莫名其妙却又直指内心的文字。按下home键，隐隐约约出现了瓶子和几行文字，他刚想仔细看个究竟，屏幕闪了两下就熄灭了。一股微弱的电流刚要进入大脑即刻就中断了。
“你的怎么样，是不是屏幕也显出那个瓶子”焕莹问
“刚才被大雨淋透了，手机估计也进水坏掉了”
汽车行驶在主干道上，一眼能望到尽头，偶有几辆汽车也像是在“散步”。
灯宁虽然不是超级大都市，但因其沿海地理位置，经济繁荣，夜生活丰富。现在的情景，如果不把路两旁的摩天大楼收进眼底，说它是偏远内陆小镇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真邪门啊，今天”肖恩说。
“大家应该都在用手机孵瓶，要不是你叫醒我，怕是还在V HOUSE 里摩擦”。焕莹苦笑。
“为何那么有吸引力”。
“说不好，反正是很难抗拒那种感觉，只要见到那个画面。”
“哪种感觉”
“瓶子里的东西好像就是被束缚住的自己，你能放弃自己吗”
肖恩沉默地望向窗外。路过几个环卫工人，他们放下清扫工具，坐在路边低着头看手机。旁边跳广场舞的大妈、街边小贩都席地而坐，除了手机没有什么东西能占用他们的注意。
所见之人和精神中毒别无二致，灯宁现在则像一座死城。
“今晚去我家住吧”。
“你要干嘛”。
“别想多了，我只是在担心你”肖恩说。
肖恩和父母住在山间别墅，之前焕莹经常去玩，肖恩的父母也非常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好吧，你不许占我便宜啊”。
“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回去咱们搞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天波隧道，能快点”。
开了大概两个小时，车子缓缓驶入天波隧道。
里面一片漆黑，照明灯今晚竟然没亮。焕莹下意识地松了油门。
这时前方二十米处突然冒出一个人，站在道中央向着他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