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魂灵》:金钱的哀歌,人性的异化

《死魂灵》是俄罗斯和世界文学宝库中最卓越的作品之一,是果戈理艺术技巧的顶峰。

果戈理作品表现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俄罗斯的地主阶层,统治阶层的贵族,他们的命运和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果戈理描写地主形象的主要手法是讽刺,讽刺中带有捉弄,揭示他们的所有丑陋和缺点,揭露他们的本质。果戈理作品中的笑声看起来是善意的,实际上严厉针砭,每句话都蕴涵着隐藏着的深刻含义和潜台词。

果戈理创造的地主形象形形色色互不相同,同时每种形象中都体现出俄罗斯地主的典型特点。从玛尼洛夫到泼留希金,作者在这个塑造的先后顺序中是有自己的逻辑的:人性缺失不断加剧,逐渐呈现出更加可怕的农奴社会的衰败情景。

《死魂灵》的出现在俄罗斯文学中产生了巨大的轰动。赫尔岑曾回忆说:“小说的出版震撼了整个俄国。”作者对于人物的塑造、幽默和讽刺的运用,都达到了俄罗斯文学前所未有的独树一帜。在这部小说中作者安置了很多议论抒情,读者读起来别有情致,这种情况在俄罗斯文学中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些议论抒情,是对美好理想的向往,赋予小说激动人心的力量。作者想通过这部令人发笑的作品,把整个俄罗斯现状反映出来。

《死魂灵》描写的是一个唯利是图、能说会道、处事圆滑的投机商人奇奇科夫来到某市,结交省长、民政厅长、警察局长等官僚和地主,然后向该地主们收购死魂灵——死去但尚未注销的农奴,企图把他们当做活的农奴抵押出去,骗取大笔押金,但未能得逞,在丑陋的行径败露之前逃之夭夭。

在这部小说里作家果戈理通过乞乞科夫对每个地主的拜访及买卖死魂灵的过程来表现不同地主的个性特征,展现他们狗苟蝇营、冷酷、卑鄙的丑陋行径,这部作品给俄国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透露了农奴制的衰落和必然走向灭亡的讯息。

玛尼洛夫的本性是善良的,谦恭有礼的,但这一切在他身上形成了怪诞的表现形式。他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充满情致的,快乐的。玛尼洛夫完全不懂生活,现实被他用自己的空想来替代。他喜欢思想和幻想,有时甚至能思索一些对农民有利的事。但是他的空洞计划却是脱离生活需求的。他不知道农民的真正需求,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或者可以说,他生活在幻想的世界里,幻想的过程给他带来满足。一个多愁善感的幻想者,他是没有能力具体实施自己的计划的。玛尼洛夫自认为是精神文化的体现者。在军队时他自认是最有文化的人。果戈理在描写玛尼洛夫家的布置时,讽刺道“总是少点什么”,也描写了他和妻子的过分亲昵的关系。他从不经营田庄,也不过问农事,饱食终日,耽于幻想。这是个精神空虚、智力萎缩的寄生虫,在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中,完全失去了人的内容,蜕化成一具空壳,一个形式。

而描写了女地主柯罗博奇卡的形象是这样的:“这种田产不多的女地主,见人总是微微歪着头,哭诉年成不好,赔了本,可是暗地里却把钱攒在花粗布钱袋里,钱袋都分放在五斗橱的抽屉里!”

玛尼洛夫和柯罗博奇卡是某种意义上的对映体。玛尼洛夫的低俗隐藏在关于祖国利益的高谈阔论中,而柯罗博奇卡的守旧和精神贫乏则自然表现出来。她不追求高尚的文化,在她的形象里着重体现了浅薄愚昧的特点。

果戈理在对她外表的描写中强调了这一点:她有着已穿破的衣服和不太吸引人的外貌。这种浅薄愚昧也体现在她与人的关系中。她生活的主要目标就是苦心经营田庄,拼命积聚财产。她贪婪自私,生财有道。

她内心空虚,除了获得利益的愿望之外,她是没有其他情感的。这一点在描写乞乞科夫向她收购“死魂灵”的过程中表现无疑。柯罗博奇卡在卖农民时像出售其他农产品那样精明,对她而言有生命的人和无生命的农产品是没有区别的。

乞乞科夫的提议让她担心的只是,在“死魂灵”的交易中钱是否赚少了,是否会受骗上当。她不打算向乞乞科夫让步,便宜出售,在明白了生意的好处和经过长时间的讨价还价后才同意出售“死魂灵”这个特别的商品。柯罗博奇卡是一个狡猾务实的地主,她深谙管理之道,拼命聚敛财富,孤陋寡闻而又多疑、狡猾。

诺兹德廖夫是一个酷爱赌博、性格豪爽、厚颜无耻、放荡、鲁莽、精神世界极端贫乏、空虚、爱吹牛、爱撒谎的地主。诺兹德廖夫喜欢赌博,赌博时基本上每次都输,偶尔赢了,他也要买些无用的东西把赢来的钱花光了。当他遇到奇奇科夫的时候也是输了个精光,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在他称之为“书房”的屋内连一本书甚至连半张纸都没有。一匹极不起眼的瘦马从他嘴里“说”出来便可以是匹价值连城的骏马;一个不大的数目经他一吹便成了天文数字,而且他会越讲越玄,神乎其神,直到在场的人们全都走开才完事。

诺兹德廖夫这个狂妄之徒善于发挥歪曲、臆造之本领,胡编乱造之时还能用各种详情细节加以修饰,以增强谎言的可靠性。当官员们苦于弄不清乞乞科夫的身份真相而求教于他时,他信口开河,毫不犹豫地证明乞乞科夫是侦探,是在诱拐省长女儿。

索巴凯维奇外表上虽然蠢笨,但是却是个现实、功利、愤世嫉俗、贪吃、爱财、狡猾的地主。乞乞科夫只瞟了一眼,便觉得他非常像一只中等大小的熊,甚至连他身上穿的那件燕尾服完全是跟熊皮一样的颜色。在摄取金钱上他非常机灵狡猾,毫不含糊。只要涉及到钱财,连诡计多端的乞乞科夫都不是他的对手。乞乞科夫想用最低的价格收购索巴凯维奇家的死魂灵,转弯抹角地向他表示,但狡猾的索巴凯维奇直截了当地反问奇奇科夫为什么需要死魂灵?并且很快琢磨出,奇奇科夫一定可以在这里面捞到一点好处的。于是,先狮子大开口,要价就是一百卢布一个。他还以假乱真,趁机把不值钱的女农奴的名字也混在名单之中,这使得像乞乞科夫这样精明无比的行骗老手也被骗了。

泼溜希金是个极度的贪婪、吝啬,视金钱为全部的地贪婪。正如大家所知道的,泼溜希金有狼一般的胃口,越吃越贪婪。这个贪婪财富的奴隶,他对物品完全没有价值的分辨能力,即使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不论在地板上见到什么,他都要一一捡起来,搁到写字台或者窗台上去,仿佛是珍宝似地加以收藏。在泼溜希金家里仆人们进屋共用一双靴子,平时只能光着脚板走路。他对自己也一样吝啬到极点,每天吃半饱,穿破旧的衣服,坚决杜绝一切开支。为了积累财富,他割断了与周围生活。

乞乞科夫的身份具有二重性:农奴主和资本家。他除了具有地主阶级的寄生性和反动性外,还带有新兴资产阶级巧取豪夺、唯利是图的本质特点。这是一个从贵族地主过渡到新兴资产者的典型,俄国资本主义金钱关系的最初体现。乞乞科夫的形象生动地揭示了俄国封建社会土壤里萌生的新兴资产阶级的本质特征,同时也高度概括了英、法等国资本主义世界中的“乞乞科夫”们到处钻营的共同规律。这是果戈理对俄国文学作出的新贡献,也是《死魂灵》思想力度的又一标志。

写在最后:

《死魂灵》中乞乞科夫与五个地主的形象被果戈里刻画的十分生动、跃然纸上,最后愿望落空被人举报,检察官被吓死,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死魂灵》第一部堪称讽刺文学的经典之作,怪不得果戈里写完第二部后自认为是狗尾续貂愤然烧掉。

你可能感兴趣的:(《死魂灵》:金钱的哀歌,人性的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