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逝 人生苦短（34）

      （34）师生相聚

      从刘老师家出来，我的心情好沉重，外面彩排的秧歌队锣鼓喧天，男男女女红红绿绿，扇子飞舞彩带飘扬，可我无论如何走不出刘老师家的阴霾，连扭秧歌比赛也不想看了，告别王萌萌，直接回家了。

      我的多愁善感具有后遗症，外婆的去逝，景欣然的跳楼，每一次从恶劣的情绪中走出，我的思想必得在头脑中在心中经过一番炼狱般的大炼化，才能放下，好在刚刚才看完史铁生的著作，与史铁生有了神的交流，炼狱中就多了一位托举者，使我能尽快调整，回归正常。

      元宵节这个传统的喜庆节日，全村的青年男女都积极参与，不论知识水平的高低，人人都想展示自己的才艺。村南头新盖起的戏台子下，点着三个大旺火，每个旺火周围都聚集了好多人，大人孩子，男女老少，不远处还有浓浓的烧烤味，吸引着小孩子们还有男女学生们，他们的压岁钱会在这一天消耗一部分。

      不知是谁，拿着手机，看着歌词，在戏台子上唱起了阿宝的男高音《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人们一致欢呼。随后，大家争着上去，那怕五音不全，也要吼上两嗓子。

      村里的秧歌队出来了，无论是化妆还是穿着打扮，都不能与县城里的相比，甚至也不能与镇子上的相比，他们除了两个圆圆的腮红，就是夸张的黑眼圈，另外就是男士们搞笑的朝天小辫子。但他们扭秧歌的功底和技能决不含糊，锣鼓声响起，扭的是如痴如醉，看的是笑口常开。

      谁扭的最好，村里的人们就夸他扭的“最花”，然后把他哄抬一阵，推举上戏台子，让他在上面一个人扭，他也毫不怯场，跟着紧密的鼓点，目中无人的扭着，中途有谁家的七八岁的混小子，跳上台去，亮出一个孙悟空的姿势，没等大家看过瘾，就麻溜的从后台跑了下去。后来不过瘾，人们又推上去一个扭秧歌的女的，人称“三丫”，男女两个人扭起来，欢呼声更胜。

        这“土”剧场，这些“土”演员，这毫无章法的“土”演出，再加上这些“土”观众，就在土里土气中忘我的欢乐着，他们忘记一年里的辛苦，一年里的痛苦，不管来年怎么样，先用美好的心情打个开端，来迎接未来的崭新的一年。

      长久以来，人们约定俗成，春节联欢晚会一定看首次播出，决不看回放重播，而元宵节晚会一定是排在第二位的，人们首选看自己身边人的热闹演出，第二天甚至更往后才看或者不看元宵节晚会。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元宵节晚会演过什么节目，毫无记忆，但一定记着谁谁谁唱了什么鬼哭狼嚎的曲子，一定记着三丫扭秧歌的俊俏身姿，也一定记着谁家的混小子台上的孙悟空亮相。

      你不能高要求他们，你也不能剥夺他们看似毫无厘头的欢乐，中华大地上，大部分人都这样欢乐着，生活着。年轻时，自以为脱离凡尘，高他们一等的你，几十年过后，回忆起来，你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红尘滚滚，谁能比谁聪明多少，谁又能比谁高出多少？

      正月十六，午饭过后，我来到奶奶家，奶奶正给“祖宗”们做最后一顿饭，年年都是这样，这一天，祖宗们才吃完午饭，两三点就再吃一顿饭，然后我和爷爷一起“送祖宗”，爷爷点好香，把做好的饭菜摆在祖宗们面前，然后，我和爷爷奶奶一起跪下，爷爷吩咐：“大大，娘娘，你们吃好喝好，儿子送你们回去。”接着撩起门帘，“您们慢点。”在院子里“您们记住咱家的模样。”推开大门“我送您们回去，一路走好。”来到回请时的地方，跪下磕头“回去以后，您们记住照顾好自己。”二踢脚响完，原路返回。

        回到家里，放下门帘，撤去摆放的所有，一切又回归平常，也预示着村里人们的生活又会回到平常。我端详着相片，感觉他们真的走了。这半个月来，爷爷奶奶亲自伺候着，每顿饭，提前上香，提前上饭，爷爷说着同一句话：“大大，娘娘，吃饭吧。”就连爷爷奶奶到我们家，到叔叔家，也一顿没落下。

      以前，他们谁家也不去，祖宗回来，要陪祖宗，是我们和叔叔都到爷爷奶奶家的，后来，思想开放了点，打声招呼，也就出来一顿饭的功夫。

      正月十八，高中全班同学聚会，除了刘老师千请万请都不出来，其他老师都到了，没有班主任，整个聚会，我们都感觉缺点什么。

      虽然，歌也浓，酒也酣，但人人心头都有一块黑色的石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笑脸相对，泪眼朦胧。最终，复读生辛步森一句：“我每天面对他，每天都好抑郁。”接着，放开声痛哭，引得众人一阵抽泣。

      复读班和高三毕业班是腊月二十九才放假的，刘老师腊月二十一痛失爱子，学校建议他休息吧，可是，他说在家的话，更没法活，于是，每天继续上课，可辛步森哽咽的说：“孩子没了，他讲着课却忘记讲到哪里了，还要同学们提示一下，才能继续往下讲。”

        刘老师有个习惯，他当班主任，每一届学生从高一带到高三，为了那些熟悉的面孔，他还要当一届复读班的班主任，人问起：“您今年带哪个班？”他就自嘲的说：“今年带高四。”直到熟悉的面孔差不多都进了高等学府，他才返下高一。如此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聚会变成了座谈会，音乐响着，啤酒饮料开着，男生还好，女生人人手里拿着纸巾，各位老师鼓励我们：“人生的道路上会有各种坎坷，我们一定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它，战胜它，目光要看向前方，跨越坎坷荆棘，真正要做的是把握好未来。”“你们还年轻，磨砺才开始，将来步入社会，一定会有各种考验，工作上的，与上司领导之间的，与同事之间的，还有与家庭爱人之间的，等等。记住，一定要乐观开朗，阳光明媚。”他们说，他们会经常劝解刘老师的，帮他度过这个坎。

        我们阴郁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下，大家一起举杯，为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开始而干杯！

      人生充满挑战，为敢于去战而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