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彼此相爱的人，裹着风平浪静的外衣，内心却洋溢着暗流涌动的情愫。
夏末秋初的夜晚，一丝丝凉意袭来，地铺上的周扬辗转反侧，似乎有些许燥热，一会爬起来调下风扇的转速，一会起身倒杯凉白开，仰起头，咕噜一声喝完。
躺在床上的林夕静静地观察着周扬的一举一动，生平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处一室，内心惴惴不安。
周扬突然爬起来,低声说：“林夕，我睡不着，可以上来吗？”
还没等林夕反过神，周扬便爬上床，从身后搂着林夕，两个人静静地侧卧着，一言不发，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这时，周扬的手在林夕的身体上游走着，林夕的呼吸更急促，突然，林夕抓住周扬的手，说：“睡吧，我......我还没准备好。”
于是，周扬的手下意识地停住，继续静静地搂着林夕，此时，两人睡意全无，完全沦陷在幸福的漩涡，那种幸福是凌驾于一切，独立于宇宙之外，除了彼此，无人能证明爱的存在。
那一夜，周扬和林夕相拥并饶有兴趣地探索着彼此的曾经，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不知不觉，夜色慢慢褪去，窗外不时传来行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而他们似乎一夜没合眼，彼此有着聊不完的话，尽管林夕知道周扬第二天要上班，然而，情到深处，何止是理智所能驾驭。
周扬起身亲了下林夕的额头，语气低沉而温柔地说：“继续睡吧，我准备上班去。”
于是周扬起床洗漱，这时林夕才感觉到睡意朦胧，一头栽在床上睡到中午，醒来后，发现细心的周扬早已将早餐买好，放在床前桌上的碗里，盖上盖子，并压了张便签纸：“早餐已买，如果凉了，记得加热，爱你。”
林夕的内心始终是暖暖的，总觉得白昼漫长，那是因为期盼着周扬下班早点回来，但同时又在想一夜没合眼的周扬怎么应付这一天的工作。
就这样，未来的几天，他们都是整夜搂在一起，聊着曾经、现在和未来，偶尔断断续续合上眼，半睡半醒。夏季的夜晚如此之短，短到还没开始，就已破晓。
很快，学校开学，林夕返校，周扬每天下班去学校食堂等林夕，一起吃晚饭，校园散步，有时陪林夕去上晚自习，偶尔接林夕去自己的住处。
一切都那么美好，热恋中的女孩自带光芒，室友们夸林夕越来越美，说是爱情的滋润。
有一次，林夕和周扬闹了点小矛盾，林夕生气了，周扬一急，单膝跪下请求林夕的原谅。热恋中的所有疯狂都是常人无法理解。
然而，快乐不是爱情所有的底色。
一天晚上，林夕借宿在周扬那，二人聊到深夜，睡意很沉，第二天早上发现房间的窗户被撬开，两人的手机和包不翼而飞，身份证、公司门禁卡、食堂饭卡、学生证……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之前倒是有听说这一带居民楼时常有被盗窃，尤其是一楼住户，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感觉被掏空了一样。
清晨，二人匆忙赶到到学校附近的派出所报案，民警见怪不怪地说：“登记下吧，做好心理准备，一般来说，很难找回来，登记只是为了走个流程。”
林夕很沮丧，一想到钱和手机丢了还不是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是所有证件和卡的重办。
周扬表现冷静，向公司请了一天假，带着林夕一起乘公交去补办身份证及其它各种证件，最后带林夕去市区，用自己仅剩的工资给林夕买了部诺基亚手机。
林夕无奈地看着周扬，说：“你没手机，上班怎么办？”
周扬笑着说：“没事，回头我找同事借点钱再买，下个月发工资还给他们。”
回到出租房，周扬说：“这里不安全，我打听过了，经常遭盗窃，房东居然一句提醒都没，我们需要立马搬走。”
当天下午，周扬带着林夕在附近找房，看了几家，不是租金高，就是房子不满意。眼看天快黑了，周扬选中了一家，应该是租金和安全还可以，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林夕环顾四周，出租房的白色墙壁斑驳脱离，瓦砖房顶，高而空旷，昏暗的灯光下，隐约看见横七竖八的蜘蛛网，房门打开刹那，蜘蛛们被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窜。
房东是一位50岁左右的微胖男人，一见他们，便用挑剔的口气交代各种戒律。此时天已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周扬将行李一一打包好，大包小包地搬到新房东家门外的路边，让林夕看着，而微瘦的周扬一趟又趟来回跑着，林夕第一次见到周扬如此狼狈不堪。
路灯下，不时有行人路过，看着散落在地的行李及坐在包裹上的林夕，投来同情的目光，而此时的林夕感觉自己落魄得像一个乞丐，鼻子一酸，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
黑夜是罪恶的开始，也是眼泪的催化剂，无需任何掩饰，尽情挥洒，无人察觉。
接着，周扬将行李从路边搬到新出租房，林夕一边仰视头顶那一片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边战战兢兢地收拾房间，并不时地向周扬抱怨不喜欢这里。
此时，房东走过来，喋喋不休地交代：“不要带其他同学和同事过来，不许自己烧饭，不可以……”
折腾了一天的周扬忍无可忍，说：“我们不租了。”
房东不屑地丢下一句：“不租可以，东西赶紧搬走。”
周扬像蚂蚁搬家一样，再一次把所有行李搬回路边，对林夕说：“我去找下同事，看下那边还有房子？”
周扬打通电话，沟通了下，欣喜地告诉林夕：“同事那边有房子，月租金50元，等会他们来帮我们搬行李。”
那一刻，林夕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就像一个迷路很久的小女孩找到了救星一样。
很快，周扬的同事打车过来，帮忙把行李搬到到车上。
林夕跟着周扬来到新的出租房，是一栋三层的居民楼，一楼是房东自己住，精装修，女房东看上去打扮精致得体，年龄约35岁，透着一丝成熟女人的韵味。
林夕他们住二楼，是一间5平米的单间，有一扇小窗户，白天需要开着灯，旁边是公共洗手间，只容得下一个人洗漱。
二楼住着都是周扬的同事，周扬将林夕一一介绍给自己的同事。其中一个同事笑着说：“房东一家人很好，这里绝对安全，过段时间有个租客要搬走，那个房间大些，到时你们可以搬过去。”
晚上，林夕终于可以松口气，回想这一天，感觉像过山车，时而山顶，时而谷底，经历了一天的绝望和奔波，此时的周扬和林夕似乎找到了组织，感觉到久违的温馨。
出租房离学校稍远一点，每天下班，周扬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偶尔晚上会接林夕去住处，林夕搂着周扬的腰，夜深人静时，自行车摇摇晃晃地穿过小巷子，路灯下二人的影子时长时短，不时传来欢乐的笑声，在空中久久回荡，划破黑夜的星空。
一天，周扬下班，见林夕已在房间，一把抱住林夕，说：“你知道吗？今天跟同事聊天，告诉他们，虽然我们住着5平米的出租房，一回到这里，所有白天上班的疲劳消失殆尽，感觉特别温暖。”
时光飞逝，林夕即将毕业。这天，周扬语气凝重地跟林夕说：“我有个重大决定要告诉你。”
经历过这次一波三折的流离失所，林夕已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笑着说：“我愿意陪你浪迹天涯。”
——— End ———
连载系列往期回顾：
婚姻的囚笼：人生若只如初见【1】
婚姻的囚笼：是谁，扰我梦，乱我心？【2】
婚姻的囚笼：被考验的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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