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树叶,也扫出感情来了。
早上一到教室,书包往桌兜里一塞,人就急着要往楼下跑似的。我记得,我在三个地方扫过落叶。第一个是在教师停车场前面,第二个是在食堂旁面,第三个是在教学楼后面。
旧教学楼后,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里的垃圾,是学生从窗口扔下来的。主任总是在广播里强调说,不许往窗外扔垃圾。
我第一次走到教学楼后的长巷子里,看到一巷灰白上散落着纸片纸团,还有些瓶瓶罐罐。
我屮。你屮。威武。威武。怀念我们学升堂。你我手持一枝被戏称为九齿钉钯的靶子。
早七点钟,小园中到处都有同学在忙活的身影,有的持扫帚在扫着校门台阶,有的抓着耙子在扫篮球场,有的蹲在花坛里用手除草和拾花叶,有的站在操场上扫花叶沙土。
门卫伯伯先拿着绿篱剪,修剪园中的树木枝叶。而后,再举着大皮管子,浇灌着坛里的花草树木。
空气中氤氲着的湿土味。花坛边,那些剪落的花瓣叶片,将会被我们扫去。最记得的,是花坛里的小叶黄杨,总是被他修剪的齐整整的。大树下,剪落的断枝残干,看起来竟很像老人的手臂。
我喜欢,我们一起打扫树叶的晨早,在带有一阵阵小叶黄杨香气的风里。我喜欢,听笤帚刷刷扫着落叶尘土的声音。我喜欢,拿着扫帚,将一地落叶扫在一起。看我一扫帚把树叶顺着风向扫去,再扫去。打扫的间歇,抬起头,看那一块一块灰白之上,都有四六个勤劳的小小身影。我发现自己很喜欢看那些从校门慢慢走进来的孩子,还有那些和我们一样踩着单车来学校的老师,也有比较阔的,开电动车来的老师。
我们下来打扫环境区域,总得带两个桶,一个桶用来装沙土,一个桶用来装树叶,要区分开来。有些男孩会让女孩拎桶装的树叶,自己则拎桶装的沙土。
我们那些用马克笔或涂改液写上自己班级的垃圾桶和簸箕,都乖乖蹲着不动。我们女同学会把落叶扫成一个个小丘,等他们男同学推来一辆手推翻斗车,把那些叶子运到礼堂后面去。我知道,叶子们将会被火化,而非被埋入土。
我听见,双轮手推车滚轮滚过地面的辘辘声。我听见,双轮手推车滚轴发出滑稽的嘎嘎声。
抬起头,我看见男同学推来一辆双轮手推车。我看见他左手拿着簸箕,右手拿着扫帚,将一大堆树叶扫进簸箕里,再倒入车斗里。叶子们乘坐双轮手推车,面如土色心如死灰,去往它们的最后一站……
沙土扫进簸箕,倒到园中的土地上就好。有的班级的环境区域,那块水泥地的近邻是块沙地。这样的班级,可以直接把水泥地上的沙土扫到他们邻居家里。
当地已扫净,当人已回楼,枝上却有叶欲落,因此总需要派一匹同学前去探个究竟。
是风把叶子吹落的吗?还是叶子自己落下来的呢?
操场上的落叶,终于被我们扫净。一眼望去,是片灰白。谁知道,早上扫净的操场,到课间操,又有一片片叶子落在地上,又有一脚脚沙土印在地上。
那个用红砖砌的垃圾场,就在礼堂后面的围墙下。它被谣传得带有几分恐怖色彩,曾吓坏了一年级的我,害我直不敢去礼堂后面倒垃圾。
下午放学后,留在教室做作业,总是可以闻到烧树叶的烟味。我知道,是门外伯在礼堂后面处置树叶。小学低年级的我,喜欢跑到礼堂后面,看他抓着一支耙子,将垃圾堆里的瓶瓶罐罐给勾出来,丢在一边,再将它们装进一口草色麻袋里,然后再拖了走。门卫伯是三姐的朋友的爸爸,他跟咱爸也相识。以前,他也会来我们家串门儿。他们家与我们家相距着两条街,但我不曾去过。
2017年的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