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大不由娘二 房子

 

    李晓曼按断下电话，切入另一个电话，手机里传来的是婆婆询问的声音：“为啥还没有过来？有事了？”李晓曼还没有来及接腔，电话里大姑姐的抱怨声就划破了耳膜，“等你们接亲戚呢，这会了还不过来？”李晓曼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拿开一点，一丝不悦从心头划过，大姑姐自从儿女都出嫁后，说话越来越有居高临下了。但嘴上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下着雨，骑电车不方便，准备不下了再去。”抬头看了看窗外，窗外雾气蒙蒙，滴滴答答的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电话那头又传来婆婆的声音：“让小航去接你们吧。”你们，指我和嫂子。大姑姐前几天添了个孙子，说好的今天去，谁知道这鬼天气下起来没完，早上嫂子打电话时我们就商量着不下了再去，本就想着去看看孩子就好，也不准备吃饭 ，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亲戚的事。孩子小时，要带孩子，要工作，忙得啥也顾不上，总安慰自己说，孩子大了就好了，可是孩子大了，才觉得孩子大了事更多，更由不得娘。谈对象，定亲，订婚贴，结婚，瞧孩子，繁琐得总让你有一种想逃避，却又不能逃避，没有选择只有硬着头皮上。

    其实李晓曼挂断的那个电话，就是在和介绍人谈儿子婚事的事。李晓曼的儿子杨洋名牌大学毕业，去年考了选调生 ，放弃在外奋斗的机会，选择回到老家的县城走仕途。大学毕业23，现在26岁和县城的每一个未婚青年男女一样走了相同的相亲道路。见了几个都没有结果。李晓曼的意思是只要能和儿子说得来就好，其他无所谓，包括学历和家庭。其实李晓曼和爱人杨博强也是县城的外来户，是由于工作调动来到县城安家，挣的是死工资，家庭条件一般。自己的住房二年前才还清贷款。省吃俭用攒钱给孩子买下136平米的商品房，户型和路段都不错，唯一的硬伤就是小产权，但当时想，小产权就小产权吧，这样不欠啥账，会过得稍宽松点。只是没有想到今年被省巡视抓了典型，说开发商没有土地使用权，已经盖好的房子成了违规房。然后经过协商，调节包括上访，出来的结果是土地批下来了，但是业主要补款，可又换不成大产权，于是新的矛盾重新生成让交房又遥遥无期。这就成了让杨洋被选择的条件下降了一档。让李晓曼暂时不能底气十足地说自己儿子有房有车。

李晓曼放下电话，又给嫂子打了个电话，开始收拾自己，换衣服，准备去大姑姐家。在卫生间洗脸时，不怎么照镜子的她，往镜子里看了看自己，长期不曾化妆脸肤色有点黄，眼角明显已经有了鱼尾纹。皮肤因不注意保养变得有点松弛，连眼袋也非常明显了。李晓曼朝镜子中的自己很抱歉的笑笑，转身出了门。

雨还在下，李晓曼去超市花了75大洋买了一箱上好的纯奶。便毫无顾忌的投身淅淅沥沥的雨中。路上李晓曼和嫂子谈起那个被迫挂掉的电话。电话是女方介绍人打来的，捎来女方家长的意见，一是不打算今年结婚，二是新房的位置有点偏，三是孩子爷爷好面子，希望孩子在新小区，新楼房结婚。李晓曼说着说着突然有点激动了，这不是明显奔着不想成的节奏吗？嫂子劝着李晓曼，不行把这房子卖了做首付，贷款在满意的地儿买处现房。李晓曼望着车窗外的雨，心里也仿佛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到大姑姐家之后，李晓曼因心事无心应付大姑姐的弦外之音。先去房间看了看小主角，小主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明显不理会姥娘妗子姑姨的讨好和赞誉。李晓曼不由发了会呆，自己的儿子不也是这样的小人儿一点一点的长大？长成现在随时飞走的鸟儿？长成许多事再由不得自己？

整整一晌，李晓曼都有点魂不守舍，那个电话里的信息总会有意无意的挤进李晓曼的脑海。李小曼想起了前几天才看的一篇小说《我们的婚姻啊》，想起小说中小夫妻因买房子双方家长互相算计的情境，读到哪些章节当时李小曼还想，有个栖身之处就是了，买房子是打算住的，又不是打算离婚分房产的。感叹他们太能想了。没想到几天后她竟看到了现实版的婚前买房事宜。而且戏剧般的发生在她身上。

本就不喜欢酒席间的来来回回，你推我让，李晓曼更是有点敷衍。李晓曼讨厌那种虚伪的奉承。她永远不明白为什么大姑姐在亲家前大声称赞儿媳妇懂事，脾气好，可转脸在她们面前抱怨儿媳妇任性，懒惰，倔强，不通情理。终于捱到酒席散了。李小曼拒绝了阿姨让去家打麻将的邀请 逃跑般的想要回家。

雨还在下，爱人上班去了，李晓曼掏出钥匙开门，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就看到她养了将近一年的茂茂乖乖的蹲在门边等她。李晓曼蹲下来摸了摸茂茂的头，（茂茂是她家养的一直小白猫），站起来往猫食盆里倒了些猫粮。茂茂不再抱着她的裤管撒娇卖萌，乖乖去吃猫粮了。

李晓曼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坐在沙发上发呆，那个电话又鬼魅般的挥拨不去。她站起来到了一杯水，又坐回到沙发上。仔细的回忆电话的内容，开始胡乱猜疑，是不是女方父母嫌弃家里条件不好不愿意了，借房子说事？或者是嫌自己作为男方家长不够主动？再或者……思考半天李小曼也没有整理出头绪。于是就拿起手机给爱人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分析分析，也许是也有觉得他眼不见心不烦的不平衡心里作祟。电话里李晓曼又把刚才自己想到的分析了一遍。电话那头火焰竟猛然高涨“这不是刁难人吗？行就行，不行就散，反正咱是没能力再承担新的买房责任了”。李小曼赶紧往下压火“人家父母为自家闺女争取最大利益，这本没有错，只是再买房我觉得实在有点过了。”二人电话里又分析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看看时间李小曼只有挂了电话。

李晓曼端起杯，喝了一口水，牙莫名的抽疼了一下，水早就凉了。李晓曼转身把水倒掉，又倒了些热水，抬头看看窗外，皱了皱眉，这烦人的雨怎么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