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残忍很多时候就在于它的极端两面性。
所谓的“老实人”,真正引起人们注意,多是因为变成了恶魔;
稳到不能再稳的幸福里,让人终于变清醒,是因为表面之下的不堪被翻到了明面上来。
天津,刚做妈妈不久的小洁,几个月前在泰国度假时溺亡在酒店泳池。
拨开层层迷雾,却发现最爱的那个丈夫,是取了她的命换3000万保险金的人。
而这一切意外,并非“突如其来”。
1
“为什么杀我女儿”
“不想过了”
10月27日,小洁一家三口出发去亲子游。
她和丈夫张某带着20多个月大的女儿一起去泰国普吉岛。临行前,还拍了女儿在机场的视频发给双方父母。
10月30日,张某给岳父母打电话,说小洁前一天晚上在酒店的露天游泳池淹死了。
岳父母一听到消息就瘫倒在地,被拖进了巨大悲痛之中的他们,同时也心生疑窦。
寸步不离孩子的女儿,为何自己去游泳了?
善水性、会游泳的女儿为什么会溺亡在游泳池?
在电话里女婿一直语气镇定、对答如流,为何唯独对“是否有外伤”支支吾吾?
小洁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10月31日,张某把孩子带回国后,又带妻子的家人前去泰国“认尸”。
张某承认过,夫妻俩因为酒店价格有过小争吵。
可就在前往警局前,他突然跪在了岳父母面前,承认在妻子死前曾打过她,但坚称自己没有杀人。
又坦白他给小洁买了价值1700万的保险,承诺老人们可以用这笔赔偿金来抚养笑笑。
“张某说,孩子以后让姥姥看,他爸爸身体不好,妈妈也不适合看,还说他爸爸骂他为了钱丧心病狂,他说他不回去了”,小洁的父亲事后这样回忆女婿的话,他说自己没有在意保金,反而是最后一句话,让他开始怀疑女婿。
直到一行人前往医院看到小洁的尸体。
停尸袋里的小洁遍体鳞伤,右肋有大片淤青,多个手指指甲折断。
看到女儿生前最后的模样这般凄惨,小洁的母亲彻底崩溃了,不让任何人靠近,抱着女儿不肯撒手……
泰国警方后来出具了尸检报告:
“小洁两侧手臂、胸部、肩部有多处伤口、淤青,两边眼膜有出血点,头皮有好几处淤青,脖子肌肉两边有淤青,两边胸口部肌肉有淤青,第5根肋骨折断,腹内有出血,肝有淤青并撕断,脾及肾两边有瘀血,可查验死因为‘溺水’。”
小洁因溺水而死,在溺水前,也遭遇了殴打。
就在一行人去警局报案做完笔录后,张某被泰国警方扣留。
经过数个小时的审讯,他承认是自己杀害了妻子。
而面对岳父岳母的控诉和质问,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不想过了”。
2
3000万巨额保险
蓄谋已久
小洁父母无法相信,印象中那个“老实、疼人”,一直很照顾女儿的“老实女婿”怎么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
张某杀妻并非一时冲动。
小洁父亲在张某家中找到了几份保单,除了张某凡主动提起的1700万,一张表格上还记录了其他十余份保险产品,如果都是已购买的产品,总保额高达3326万,而这还不一定是全部。
张某作为小洁的配偶,为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也就是直接受益人。
张某真实的经济状况呢?
小两口结婚后,双方父母都没有过多干预二人的生活,在经济上处处贴补。
结婚时,小洁父母陪嫁了一套房子和80万现金,婚后又拿出60万,加上张某父亲拿出的100万,想支持他们再买一套新房。
但案发后,家里人发现购买新房时张某又贷款了67万,这笔贷款和陪嫁的80万现在都不知所踪。
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张某看似每天出门上班,实际他早在婚后不久就已辞职,除短暂入职一家保险公司外,期间无任何工作,也没有经济来源。
在张某的个人物品中,经查发现他频繁在网络平台上百、上千甚至上万地打赏主播,购买特殊服务,以“去北京出差”为借口前往福州的化妆品店、高档酒店、奢侈品店消费……
这些情况,连曾和夫妻俩同住的张某父亲都没有发现。
案发后小洁家人调查发现,张某的信用卡仍欠着很多钱没有还款。
张某挥霍无度的生活小洁或许是一无所知的,因为这个“对钱没有概念”的姑娘在家里并不能掌握收支,家庭的财政大权始终牢牢握在张某的手里。
无业、奢靡、巨额保险,这一切都仿佛张某埋藏在这场婚姻里的定时炸弹,只等着他拉开引线便炸尽幸福婚姻的外壳,炸死深爱他的妻子,炸毁三个家庭。
而最可怕的是,在小洁死亡之前,从未有人怀疑过这场婚姻或许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3
“老实人”
也可能是危险的伪装
小洁让人痛心的悲剧中,也存在不少值得深究的细节。
采访中,张某平时的形象“忠厚老实”,他和小洁也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小洁的一个同学接受采访时说,结婚前,张某发过脾气,把手机和车的风挡玻璃都砸了,自己因此劝小洁多留心。
小洁没放在心上,反而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这并不是第一起“老实人”作案。
很多起暴力事件最终找到的凶手都让人惊愕,“他是个老实人啊,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
震惊全国、手段极其残忍的“白银案”,主犯高承勇也被称作“老实人”。
学校小卖部附近的理发店老板,说他是“文文静静的,像个学校的老师”;
妻子说他平时“连句脏话也不讲”,甚至是个始终照顾瘫痪父亲的“孝子”;
杀害妻子后将妻子分尸藏于家中冰柜内三个月,并且一直冒充妻子与其家人联系的朱晓东,在罪行暴露之前也被亲人朋友称为“老实人”,朱晓东母亲还称儿子“很胆小”……
用一种性格定义一个人,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心理防线总被松懈。
“老实人”可能看起来沉默寡言,性格内向,但这些特质并不和“人品”相挂钩。
相反,极度内向、又心理存在偏激的人,缺乏情绪宣泄的正确途径,当压抑的情感难以负荷时,往往会用极端的方式展现。
而在爱情和婚姻之中,尚且无法确定对方的心意是否能始终如初,更不要说在人性的复杂面前“爱情”能否为品性保驾护航了。
4
“童话般的婚姻”
其实是句诅咒
如果不是发生这样极端的事,小洁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在结婚后的这些年里,已经背叛了多少次。
小洁曾对朋友说,自己觉得张某很可爱,对他很满意;
百分百的信任,方式是钱全都给张某保管。
小洁的表哥提过,说妹妹想要出点钱来,很麻烦,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张某说了算。
无条件地相信和听从,沉浸在爱情中而无法看清真实面目,也使得小洁失去了应有的警觉和主动性。
沉浸在家庭生活的幸福,却小看了人性的真面目。
很多人为小洁抱不平:
为什么结了婚就要付出全部,甚至到丢了自我的程度?
一心一意地爱,却不知道换来的都是压制与欺骗;
影视剧中“童话般的婚姻关系”,不经修饰放到现实,真的经得起考验?
再完整的婚姻,也总要建立在平等、互相尊重的基础上。
5
再痴迷爱情
也别放松对人性的警惕
小洁的后事已经初步办完,可她的家人还是无法从悲痛中缓过来。
他们无法相信,一个从不说大话、对谁都是乐呵呵的女孩,竟被如此残酷地对待。
姑姑拿出小洁和张某的合照,剪掉了张某的那部分。
“他这么残忍地对我侄女,不能让他俩排在一起。”
她无法接受张某“过不下去”了的说辞。
“他们平时一点不和的征兆都没有。肯定不是这个动机,我感觉他还是为了钱。”
小洁的表哥说,他们在法庭当场就放弃了民事赔偿,只求能判了张某的死刑。
说了千遍万遍,选择伴侣一定要擦亮眼睛,类似的案件还是发生过无数起。
感情面前,很多对自己要求很高的女孩,反而更能接纳另一半的缺点。
可始终值得谨记的,就是“不要在垃圾堆里找伴侣,因为他们即使表现得再好,本质上也是‘垃圾’。”
凶残的人渣永远不会彻底消失。
不是受害者弱,是恶人太猖狂,是人性太过深不可测。
每一次出事,我们痛骂凶手的残暴、指责凶手最惹人恨的因素,希望作恶的人越来越少。
但同时,也需要强调在婚姻、爱情中趋利避害,在能力范围内尽量保护好自己,有多重要。
每一起恶性事件,都给我们敲醒警钟:
健康的亲密关系,需要事无巨细的沟通,甚至包括吵架
小洁结婚后,两方的父母为了孩子能过得好,把积蓄都拿了出来。给了钱就安心孩子们可以过上好日子。
选择金钱上的支持无可厚非,可这也暴露了“中国式家庭”的一大特点:
永远不缺生活上的实际支持,唯独少了些对亲人的洞察。
沟通很简单,可总觉得沟通太简单,久而久之,就成了避而不谈的问题。
小洁和张某刚刚结婚不久时,张某的父亲曾去和小夫妻俩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每天看着两人一起上下班,从来没有吵过架,觉得小两口的感情特别好”。
两口子没有磕磕碰碰,但这不是“相敬如宾”,而是放弃了洞察情感健康的机会。
没有吵架、没有试探,家里人就谁都没发现,张某其实结婚后不久就辞了职,之后将近两年的时间里,都是失业状态。
离得最近的人,很可能心也隔得最远。而这也是悲剧酿成大祸却无人察觉的最遗憾之处。
对“垃圾人”当断则断,不能留余地
有种人,如果不能第一时间离开,搭上的不只是金钱、时间和感情,往往都是命。
暴力倾向,只有0次和100次的区别。
从暴力,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指望用感情让一个人的品性改变,才是痴人说梦。
上海杀妻案里的杨俪萍和朱晓东,是典型的乖乖女配渣男。
与朱晓东在一起后,杨俪萍告诉父母,朱晓东温柔、体贴、孝顺,会给她做饭……
结婚后,朱晓东多次出轨,被杨俪萍发现后还写过一封保证书:
“保证只有你一个,保证再也不和别人发信息,不会和别人联系,手机每天都可以给你看,手机记录随时可以看。”
还发了毒誓:“如果有,烧炭,在家里,一起死。”
一次、两次,留意到对方的一反常态,深陷在感情中的人,会用平时的好抵消心中的疑惑,自我欺骗。
如果没有斩断情丝的果敢决绝,到了第三次,谁都无法预料,迎来的是不是不可挽回的结局。
幸福的基础是拥有自由
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经历一些波折,就能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而真实的婚姻而言,掺杂了太多人性的复杂,甚至充满荆棘和险恶。
为了心爱的丈夫付出全部的自己,安心享受家庭生活,以至于没意识到,丈夫给回来的,却都是捆绑与压榨。
沉浸在感情中,毫无后顾之忧,但完全相信枕边人、为爱放弃自由,也就很难在危险露出苗头时保持清醒。
保持清醒是为了能时刻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在变好。
一段亲密关系如果让一个人不能找到更好的自己,甚至是失去了原来的自己,或许就该离开了。
成人世界,所有的烂漫天真,永远不会重要得过“自我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