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国乒小三剑客(二十七)

遗憾是常有的,

后悔也一样。

错过就错过吧,

有些人,光是遇见,

就已经算是很好很好的了。

我们都要对不太如意的过去勇敢地释怀,

放过那个倔强的自己,

去拥抱更加美好的未来。


——正文预警


“朝朝!”

“朝朝!”

除夕早上,张舒禾起的比往常都格外地早。自从许正清走了之后,小小的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有奶奶,也没有活泼好动的嘉嘉,更没有话多的许正清,她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枯燥起来。

张舒禾从来都不清楚自己居然还会有这样平静淡然的一面,性格上的变化就像是断崖式的拐弯儿。平常里她和秦爷爷说不过两句话就炸毛儿,现在她已经对秦爷爷刻意的挑刺儿免疫了。

嘴上也变得礼貌起来,张口闭口就是“秦爷爷”,以前她都是叫他“嘿,那老头儿”,要不就是“江湖骗子”之类的俏皮话。现在除了听话就是听话,用秦爷爷的来说,跟那个丢了魂儿一样的,一点儿也不好玩儿了。

老头儿故意刁难她,让她去烧火做饭,明明一点儿都不会,却还是努力地学着奶奶以前的样子找一堆相对干燥的柴火。大火烧不起来,她也不生气,只是一味地拿着打火机点玉米皮儿引火,浓烈的黑烟直冲整个房子,要不他拉她出来,真要咳死在那儿了。

“对不起…”

“下次我会注意的。”

并没有像她之前那样,口无遮拦地吐槽,毫无形象可言地满院子蹦着。两只有些红肿的手交叉在一起,小小的脑袋默默地低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靴子。原本白白嫩嫩的脸颊上多了好几道黑印子,她也不在意,平常这小姑娘很爱美的。

老头儿看着平常漂亮机灵的花季小姑娘,就在这短短三五天里,变了个大样儿。

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指,因为前几天在冰水里洗衣服,生了冻疮,给了她药,也不记得按时涂,也不戴手套。现在看着,应该是又严重了,肿得就像两只烧熟了的猪蹄儿!这不得痒死她?

头发凌乱地被她随意地扎成一个卷儿,现在已经乱的就像是一个金毛狮王一样了。脸上已经瘦的有些脱相了,要不是还有点儿底子在,真就成了个上了岁数的老阿姨了。

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给我振作点!张舒禾?”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配当个运动员吗?运动员有你这样儿的吗?受点挫折就跟全世界都欠了你的一样,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倔得要死,跟他爹一个狗样儿!牛角尖儿钻进去打死都不出来了。

“对不起…”

她还是一样的话,让他觉得一拳直接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的无力感。

“唉…”老头儿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再着急也没用。就是感觉好容易见到过这么个难得一遇的好苗子,正是爆发力最强的年纪,就这么天天白白的浪费。不过她还年轻,路还长着呢,也不差这一两天。

心理上的伤还得慢慢愈合,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你今天又把我的墙熏黑了!我前两天刚刷的大白,又白刷了!”

他每天都这样嘴不对心地数落她,每天都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希望她还能跟他怼几句。之前嫌她烦,叽叽喳喳的,现在倒是上赶着让人家怼他。

“对…”

“别跟我说对不起哈,下馆子吧,我带着你,你带着钱。”

“现在先不去,跟我回屋上药,看看你那手都成啥样儿了,整个一煮熟的猪蹄儿一样的人,跟你一块儿出去都嫌你丢人,配不上我这出尘的气质。”

冰凉的药膏儿一下一下地涂在她痒得要死的手上,更想挠了。

“嘿!”老头儿一把拍掉她想要拿上来挠痒的手,“这会儿知道痒了,早干嘛去了?忍着!”

“可是,很痒…”

“痒也忍着!”

他板起脸,把眼睛瞪的老大,凶得让人有些害怕。张舒禾仰起头不服气地看着他,死死咬着嘴唇,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哼了一声就又重新低着头待着,不发一言。

老头儿眨了眨眼,嘿,他还以为她要骂他了呢!

虽然嘴上没说话,手上按压药膏儿的力道还是压得重了一些,多多少少地可以缓解一下她不适的感觉。

“你真的打球很厉害吗?”

张舒禾看着他上药的手,一点也不像快七十的手,手指上磨得厚厚的茧子刺得她手疼,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那是,怎么,你改主意了吗?要拜我为师了,那我可是得好好考…”

“我这么差劲的徒弟,你也愿意要?”她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一点也听出来悲伤的意味,甚至还有点开心的意思。

“是吗?”

“我就专门收差劲的徒弟,好的我还不愿意要呢!”

“太好了的话,那就不能衬托出我厉害了不是?”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老头儿正认真地给她抹药,没有看她,只是咧着嘴自顾自地笑着。

张舒禾往外扭了扭头,悄无声息地掉下了一滴眼泪。

……

晚上,她照例给爸爸妈妈煲电话粥。前两天,村子里的电路已经疏通升级好了,手机也能正常使用了,不过,她现在这副样子,看了也白让妈妈担心,还不如不看呢。

“今天这么样啊?感冒好了没?”刘诗雯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张舒禾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嗯。”

“今天……很好,感冒咳咳,早就好了。”

“不是…不是和你说了嘛。”

她怕妈妈听出来她的异样,不停地擦着眼泪,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让哽咽的声音流出来,被他们听出破绽。

“我这么听着你还咳嗽呢?是又上火了吗?”

“我给你邮的药你按时吃了没?还有衣服,我给你织的围巾和手套,紧赶慢赶给你织出来的,那边儿冬天冷得很,你记得一早一晚的,只要是出去就戴上,别冻了手,难受得紧。搞不好还会留疤啊,别说你没提醒你,留疤就丑了啊,你可给我好好保护这你自个儿,别回来又给我抱怨手不好看什么的。”

“嗯。”

“嗯,我咳咳咳,我知道的,放心吧,妈妈,我很好的。”

她拼了命地捂住嘴巴,使劲儿地咬着下嘴唇,不停地流着眼泪,肩膀隐忍地剧烈抖动着。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想念爸爸妈妈。

“诶呀,你哭什么,她都十八岁了,又不是小孩儿了,什么都懂。”

“暮暮,给你妈倒杯水去。”

“可是,我还想跟我姐说两句话呢!”张舒熠委委屈屈的语气传过来,让她忍不住破涕为笑。

“快去!别跟我废话啊…”

“你又嚷他干嘛?他好容易回来一次,你去!”

电话里是她爸爸妈妈跟弟弟再平常不过的对话,以前她觉得再普通不过,而现在,张舒禾听在耳朵里,心里又在为自己的独在异乡为异客黯然神伤。

“终于轮到我了。”

“姐!”

张舒熠接过电话,兴奋地朝她喊着。

“我在。”

“我和你说个天大的消息,简直爆炸性新闻!”

张舒禾好容易调整好了点儿心情,“啊?是你跟那个美女姐姐的好消息吗?”

“啊,不是。“

“嗐,别说她了,跟你说我的爆炸性新闻!”

“你们吵架了吗?”她敏锐地察觉出了张舒熠语气的不自然。

“我跟你说哈,你准备好你的耳朵。”张舒熠眼神暗了暗,自行屏蔽了她的问话。

“咳咳!听好了哈,我就说一遍。”

“有屁快放!”

“思远哥和那个小记者在一起了!”

“就那个,听妈说,好像叫什么温予,我也记不太清了…”

“够不够劲爆?”

“是不是太劲爆了,你都说不出话来了?我听到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的反应。”

她一点都听不见电话里张舒熠叽叽喳喳的声音,脑子里只是一直在回荡着那句话,“思远哥和那个小记者在一起了。”

……

“当然没有。”

“你脑子里一天天地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人家就是来采访的驻队记者,别瞎说啊,影响不好。”

“我一直等着你回来呢,别给我学坏啊。”

……

他那天跟她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可这明明才刚刚过去一两个月而已。

他是在骗她吗?

她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处心积虑地骗的?

还是他真的这么快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他跟别人在一起了吗?

那她是不是就不能在喜欢他了,

偷偷地也不可以了。

……

外面就是热热闹闹,家家团圆的除夕夜,噼里啪啦的鞭炮和烟花的声音此起彼伏,天空被渲染得五颜六色的,小孩子们哈哈大笑的声音和大人板起脸喊着让他们赶快滚回家吃饭。

真好啊,可她只觉得冷。

一个人穿着厚厚的大棉袄,戴着妈妈给她织的围巾手套,坐在台阶儿上看着挂在天上的大圆月亮,还有一阵接着一阵儿的烟花。

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开心,泪水不停地流下来,冷风吹着她的脸,一阵又一阵,直到她感觉到了脸上传过来的刺痛,才想起来如果不保护好的话,脸会被吹坏的。

“干嘛呢?想家了嘛。”

老头儿从外面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两个大大的纸袋子。

“嗯。”张舒禾紧紧闭着嘴唇,抬起头来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的身影。只是轻轻地发出了个语气词,什么也没说出口。

“快过来,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大虾,丸子,还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来晚了我就都吃了啊。”

“烟花,好好看。”她接过爷爷手里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吸了吸鼻子,用手指了指外面早已放完烟花的天空。

……

新的春节又来了,今年温予依然不能回家。

台里的工作临近年关,各种仅供参考的文件都在她面前堆成了大山。红的蓝的黄的各式各样的文件夹让她看得头有些疼。要不是春节加班给三倍的工资,她才不会在家家户户都团圆的日子里坐在冷清的办公室里吃着寒酸的泡面,连个蛋都没有,也太惨了吧?

刚刚跟远在上海的妈妈通完视频电话,亲切的家乡话让常年处在普通话环境里的温予一阵唏嘘。看着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暖暖洋洋的万家灯火,心里那簇小小的悲伤感又重新飘上了头。

思虑半天,她还是拿出了手机,点开了马思远的微信,微信页面上的最近消息还是今天早上七点钟他发的一句“除夕快乐”。

她心里有气,也没回他。

“一看就是群发的。”温予又在纠结这个问题。

距离那次那个有些尴尬的告白已经过了差不多快半个月了,时至今日,如果不是他刻意的疏远,她真的跟周围人的反应一样,真的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温予叹了口气,本来就是个不算什么数的真心话大冒险而已,人家只是帮她解个围而已,不让她个脸皮薄儿的姑娘当中出丑,才面不改色地答应了下来。

……

温予脸上尽是因为酒精上头的红潮,迷迷糊糊之间,她只知道马思远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那个后续采访的问题。

她喝的脑子都蒙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断断续续的,让对面本该准备要休息的马思远皱了皱眉。

采访结束了,他们台里负责这个任务的人们联合了几个队里爱热闹的运动员一起组织来KTV聚餐,马思远因为临时有事儿推了,要不是因为这个电话,他以为他们早就结束了呢。

他看了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喝了多少?”

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多月的同事,她一个跟他同龄的异乡小姑娘,不知道还好,这都知道了,怎么说也不能不管,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怎么办?

马思远刚一到包间,迎面冲过来一股酒味儿,一眼就看到了正被人起哄的温予。他刚想要过去,温予就有些晃荡地站了起来,脸红的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自然的红晕。

“马思远,我…我喜欢你。”

“很久了…”

“你喜欢我吗?”

马思远一瞬间就成了在场人们的焦点,面对一群人的起哄,他皱了皱眉,一把拉过来站得不稳的温予,“喝了多少?疯了吧你。”

“哇哦!”

“答应她!答应她!”

“答应个屁啊答应,一群酒鬼。”马思远在心里想着。

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她扬起了一个微笑,“好,我们回去吧,太晚了。”

“我去!”

“你们在一起了吗?”

温予就这样一路红着脸,在众人的喧闹声之中被他拉了出去。

“你也喜欢我吗?”

“马思远…”

她像个熊一样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嘴巴不停地嘟囔着,“你怎么不早说,我等了你好久…”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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