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历史留声机
在战场上,如何消灭对手的同时又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多得多的敌人,选择亮剑还是避战,这是弱势的一方考虑的问题。而对于优势的一方,考虑的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如何避免“杀鸡用牛刀”。可以说,中国的历史是一部战争史,以少胜多的战役注定为人们所津津乐道。而中日14年战争中这种场面在战争史上显得颇为珍贵。
今天,我们来看八路军抗战史上的一个典型的战例——明铺伏击战。
为了更好地了解中日双方军队的部署、战斗经过和战役结果,我们先从抗战背景、双方的指挥官、投入兵力和地理地势说起。
01飞狐峪:峰回路转,路转峰又至
蔚县县城往南走10公里,进入到大南山。来到被称为“四十里路八十道弯”的飞狐峪。
沿着飞狐峪前行5公里,来到东梁山脚下,这里有一块略为宽阔的地带,杂草葳蕤[wēi ruí]处矗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明铺战役遗址”。
远处两间破旧的土房子,已没人居住,悲凉中孤立,那就是明铺村。若不是那一场战役,明铺村也就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如今,八十多年过去了,沧海桑田,明铺村虽然不复存在,可是明铺伏击战却永远的作为一篇壮丽史诗留存于历史长河。
02 战役背景和地理地势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由此拉开了全民抗战的序幕。同年9月,日军第四十一联队击败了国民党军二十一师补充团一部侵占了涞源县城。10月10日,杨成武率领八路军独立团夺回了涞源。
1938年3月,日军再度侵占涞源,矢崎守备队留守,八路军切断了涞易公路,切断了日军补给线,孤立涞源日军,双方战斗至4月11日,日军被迫撤离。
1938年10月,日军再度侵占涞源,发动代号为“涞源作战”的扫荡,八路军采用游击战术,对敌涞易补给线不断发动袭击。日军只能开辟途径飞狐峪的涞蔚公路为新的补给线。为了终止日军的“扫荡”,杨成武和王震决定抽调精锐的部队对涞蔚公路上的日军运输队进行袭击,切断这条补给线。
为什么涞源如此重要?
敌我双方反复争夺,而日军也没想到,本以为涞源是唾手可得,不成想却是几度易手。
涞源往北经过蔚县连接张家口,西去大同城,东临紫荆关,南连倒马关,古代的游牧民族如果想要从河北地区进入中原腹地,涞源便是必不可少的交通要道之一。
而这对于一个战前就对中国地理绘制了极其详细的地图、对中国地理环境了解足够深的日本来说,涞源志在必得。
03 双方指挥官与军力对比
1938年11月,我八路军贺龙麾下120师359旅根据情报获悉,驻蔚县日军田原辎重队和常岗武信队一部要向涞源日军运送一批武器弹药和其他军用物质。
虽然是日军的辎重部队,后勤部队,可是这也是作战素质极高的兵员,其经过的训练也不是中国军队所能比拟的。而作为后勤部队,是有正规的作战部队担任护卫任务的。流传于日本军队的一句话:“辎重也是兵,蜻蜓变老鹰。”
我们更为熟悉的平型关大捷,1000名左右的日本兵有2名中佐指挥官,可见其规格之高。即使是后勤兵、汽车兵,都是战死至最后一人,更别说投降当俘虏了。其作战意志是相当之高的。
我们来看田原这支辎重部队的情况:田原少佐率领的师团辎重护卫队人员约半个中队合计72名官兵,中途加入的三宅护卫队有71名官兵,从蔚县搭乘汽车返回涞源的伤愈官兵7名,修理班人员2名,还有84名司机,伪自警团成员和翻译若干。
为更好地理解作战双方的指挥者,这里我们简述日军的军衔制度,计6等16级:军衔军官有将官-佐官-尉官三个级别,将官军衔有大将-中将-少将;佐官军衔有大佐-中佐-少佐;尉官军衔有大尉-中尉-少尉。士官军衔有准士官、曹长、军曹、伍长。
士兵军衔有上等兵、一等兵、二等兵。佐官是日本特有的一个军衔,相当于校官。与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国家采用师-旅-团-营-连-排-班体系不同,日本采用师团-联队-大队-中队-小队-分队的编制体系。
分队是最小的战术单位,13人。小队人数在50-70之间,中队在194-250人之间,大队800-1200人之间,联队2500-3800之间。对应的军衔:联队长——大佐、中佐;副联队长——中佐、少佐;大队长——少佐、大尉;中队长——大尉、中尉;小队长——中尉、少尉等。
晋察冀分区邱会魁支队的两个主力团和359旅717团经过先期的勘察工作,决定了将明铺作为伏击阵地。考虑到日军与八路军之间战力的对比,八路军按照10:1的比例来打这一场伏击战的。
可能你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取胜概率,而事实就是这样的,十到七个人才能抵抗一个日本兵。特别是抗战初期的日本军队,战斗力相当强悍,按照老兵所说的:“只要小鬼子蹲下瞄准,基本跑不掉。”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真正的残酷战场,不是可以随意拿士兵生命开玩笑的娱乐场。了解真实的,才愈发觉得先辈们的伟大。所以,我们今天更要拒绝抗战神剧里的低级红,高级黑。
04 战斗打响
为了这一次的伏击战,早早地进行了伏击部署,正当士兵们等待日军进入伏击圈时,意外却发生了。11月16日中午,老乡的一头毛驴误入了雷区,踩响了地雷。不久,日军的一架侦察机飞来,在沟口的上空久久徘徊。不久,战士们便接到撤退的命令,因为这意味着埋伏已经暴露,日军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我军的意图。
日军不但可能取消运输行动,而且还会调集主力伺机消灭我伏击部队。这也是长期与八路军作战的“后遗症”,因为八路军在国民党军兵败南撤之后,却深入敌后内部,打了一些漂亮的歼灭战,给日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晋察冀的两个团接到命令随即撤离了伏击点。而这时团长刘转连却让正在撤离的717团停下,他拉住副团长周俭廉和参谋长左齐,说到:“如果敌人能够发现我们的埋伏,也应该能够发现我们撤离了伏击圈,那么敌人的运输队就可能趁机通过,所以我们应该杀一个回马枪,半夜再回去设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一个十分大胆却又颇为符合事实推断的计划,可问题是兵力不足。因为晋察冀的两个团是新组建的,还没有电台,这时已经无法联系上了。如果选择打,那么只能是717团自己上了。这是贺龙120师麾下的主力团,而贺老总的部队是出了名的敢打硬仗的部队。而出动的只有两个主力营,六个步兵连(一说八个步兵连),大约700人左右的兵力。
《啊,三宅队的最后—第八中队在明铺村的战斗》的文章中,这样描述到:“从这里(北口村)开始,是铺满砾石的山路,蜿蜒于谷底之中。道路忽而呈“く”字形, 忽而又呈“へ”字形,曲曲弯弯。两侧则是高达百米,如屏风般屹立的山峰。在绝壁间前进了十公里,便到达了明铺村前,这里左侧一方略为宽敞。”
这就是为什么刘转连选定明铺村前的这块地方作为伏击地点的原因,这里两侧有高山,难得的一块略微宽敞的河谷平地。地势上弥补了717团兵力的不足,最后的兵力部署可以形象的称为“一排坚盾”、“一柄快刀”、“一张大网”和“一面背景板”。而且下定了战斗决心,将这一场伏击战打成歼灭战。
由于出了飞狐峪之后,进入涞源便是平坦的地带,刘转连预料日军在受到攻击之后必定拼死命往涞源方向突围。这将是整个战斗最激烈的的地方,这“一排盾”坚不坚固,能不能顶住日军的炮火,能不能死死地将日军关在这个盆地里,将决定整个战斗的成败,刘转连决定自己亲自指挥,他把全团最精锐的一连放在了这个位置。
而二连就要像“一柄快刀”一样,在日军进入伏击圈之后,战斗打响之时,迅速的从山顶位置切向日军往蔚县逃窜的飞狐峪口,切断回撤的道路。这“一刀一盾”将日军关在谷底位置之后,剩下的连队就要如一张网一样,火力全开,发起冲锋。
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迅速的消灭敌军。山谷的东面没有布置一兵一卒:一是东面高耸的山峰堵住了敌人,如果敌人往山上跑,那就像活靶子一样,山就成为了一张“死亡背景板”;二是八路军兵力不足,只适合从一面发起进攻。
参谋长左齐坐镇战场西侧顶峰,团政委晏福生由于在红军时期失去一臂,不适宜直接参加战斗,由他指挥预备部队。这样的兵力部署和“平型关大捷”的部署基本一致,东面没有放一兵一卒。说明这时的八路军对于这样的伏击战的很熟悉,也一定发起过很多次这样的战斗。
717团没有到达参加战斗的三营和团直属连负责阻敌增援。副团长周俭廉指挥三营负责南线涞源增援,北线则由团部直属连警戒。
战斗一触即发,能不能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就看一连的盾坚不不坚固,二连的刀快不快,二营的网能不能杀穿敌人阵型了。
天刚亮,经过半夜的寒风凛冽,战士们一动不动,如一座座雕塑。静静的等待黄皮身影的出现。
“咔咔咔……”日本车队出现在了战士们的视野。冷风突突吹过,鼻子呼出温热的气息稍一接触皮肤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像个调皮的小孩。
刚进入视野不久,日军的汽车队却突然停下了。
据日军士官丸山登美治的后来的回忆文章,我们知道了原因:
在辎重队到达飞狐峪谷口的北端时,遇到了一个“当地人”——当地伪组织自警团的人,也就是大家说的汉奸。他向田原报告说,前一天他的马在飞狐峪的出口处——明铺村北端被地雷炸死了,他因为离马隔得比较远才幸免于死。
他之后被要求跟着日军的这支车队向涞源进发。
当到达谷口的位置,他忽然指着前面大叫起来:“就是那里,就是那里。”三宅少尉命令车队停止前进,他举起望远镜,看到前方道路上还残留有一个坑,坑边是散落着牲畜的尸体。由于地势利于伏击和对八路军的了解,三宅也不敢轻敌冒进。他思索片刻,唤来了伍长武田正一,命令他率领一个小分队前往明铺村进行侦查。
八路军战士看到日本兵挑着膏药旗,一面搜索一面往前进。明铺村口有块矮墙,墙角有一顶八路军战士丢下的帽子,他们看到后马上哇哇怪叫起来,往回跑的时候踩中了地雷,“嘭”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砰砰砰”,一连的炮火……
刘转连一连的开火就是信号,全团发起攻击的信号。
三宅少尉摸不准这是八路军小股部队的骚扰还是打埋伏的,最终他们认为骚扰的可能性比较大,这完全符合刘转连的预料(出其不意回马枪,日军的情报“欺骗”了他们,让他们受到攻击了还认为是骚扰),不然日军必定会第一时间和附近的驻军联系,以求得支援。
这支辎重部队最高指挥官田原少佐是骑兵出身的军官。这样的攻击让他本能的选择发起进攻,而不是防守。而突围的方向正是明铺。这个戴着眼镜的日本指挥官对于日军“无坚不摧”的战斗力十分自信,而现实中左齐给他来了一个狠狠的教训——布置的地雷不仅仅是一枚,打算冲出伏击圈的几辆领头的汽车被地雷命中摧毁,后面冲上来的30多辆汽车随即被堵塞起来。日军随即意识到前面是雷区,就地卧倒,与刘转连率领的一连对射起来。
隔着地雷阵对射,结果是我军的机枪手上去一个牺牲一个,这面“盾牌”的伤亡很大。刘转连看到相隔几百米远,他随即下令部队贴上去打,彻底的封死敌机动空间。日军很快反应过来,配合着汽车上的机枪的疯狂扫射和下车发起冲锋的日本兵,刘转连若不是先前集中了6挺机关枪,很难挺下来。
而另一边,一营营长何家产亲自带领二队从山坡上猛扑下去,和盐见少尉指挥的日军后卫部队撞在一起,而这里,也是此战中白刃战最开始发生的地方。
在西侧山顶坐镇指挥主力的左齐这时敏锐的察觉到,日军迫于道路的狭窄,投入的兵力有限,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按照原计划的那样战斗一打响就直接扑上去,他命令部队展开全部火力,不惜打光所有子弹,最大限度的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同时,他发现从山上扔手榴弹可以直接扔到日军部队,而日军的却扔不上来。就这样,暂时构建了一个所能发挥最大威力的火力网。
长城小站的大鹰根据战斗简报在《八路军飞狐峪—明铺战斗历史随笔》一文中写道:“日军指挥官……在受到袭击之后很快回过神来,并准确判断了八路军团指挥所的位置,组织的反冲击见效,竟然在200—300米距离使用步枪、机枪,利用仰射打掉重要团指挥员,使八路军团指挥所陷入一定程度混乱。”
三宅队长率领的是正规的步兵,威胁也最大。他看到最信任的部下战死,怒火中烧,下令迫击炮下车,炮手平松武夫打了三发炮弹便被我军准备的“神枪手”击毙(八路军的神枪手并不是专门训练的,也没有那么多子弹训练,大多是有天赋的士兵在战斗中逐渐凸显出来的,战场上常常能发挥奇用,打掉重要火力点),而这三发炮弹全打向了正在进攻盐见小队的二连,三宅也看出来了,这是能目前唯一可能逃生的一条路。
第三发炮弹正中二连的指挥所,营长何家产被炸断了双腿。而这时,二连正在经历着恶战,还没等到后方八路军的支援跟上,为二连掩护的重机枪却停止了射击。眼看,马上就要功亏一篑,何家产指着附近老百姓丢弃的一个箩筐,命令部下把他装进去抬着他继续指挥战斗。看到营长这样的战斗精神,伤亡过半的二连立马士气大振,将敌人压回了谷口。
没有为二连及时派出援军并不是指挥部的失误,而是八路军的指挥部正经历大鹰所说的“利用仰射打掉重要团指挥员,使八路军团指挥所陷入一定程度混乱”——指挥官参谋长左齐中弹负伤。与此同时,在田原少佐的指挥下,日军向山上发起反冲锋。
左齐负伤的原因正是那挺突然停止射击的重机枪。由于交通的不畅,717团只带了这一柄重机枪作为火力支撑,偏偏在战斗中出现了问题,机枪手一时间无法排除故障。左齐正指挥冲锋,忽然发现机枪不响了,性急的他连忙跳进掩体,他在红军时期就是机枪老手,不久就排除了故障。就在他直腰的一瞬间,两颗子弹同时击中了他的右臂。原来,就在我军的神枪手寻找对方的炮手和指挥官时,对方的也在寻找我方的指挥员,并且锁定了左齐。
已经变成了血人的左齐在这危急关头仍然坚持下达攻击命令,喝令机枪手不要管他,朝着日本鬼子狠狠地打,不久他就昏迷了过去。
只有一只臂膀的团政委晏福生接替了指挥,他独臂挥刀,指挥冲锋。团政治部副主任王克勤率领一营三连将日军压下了山坡,却不幸与拉响手榴弹的日军同归于尽。冲下来的八路军将车队斩成了几截,与日军展开白刃战。
战役中最激烈的其实还是谷口的二连。三宅率领两个班来增援盐见,发起了疯狂的反冲锋。二连的整整一个排的老兵几乎整排牺牲在了刚刚夺回来的阵地上。千钧一发之际,刘转连的“宝贝疙瘩”——717团侦察队增援上来,虽然不足一百人,虽然伤亡惨重,队长和指导员双双身负重伤,可是还是死死的守住了谷口。
盐见见势不妙,匆忙指挥车队末尾的四辆汽车向蔚县求援而去。这四辆车突围并不轻松,他们最终派出了几位通信兵拼死翻山向蔚县求援,最终随同盐见撤回到蔚县同守军会合的一共11人。
而三宅积男中尉,永远地留了下来。
日军的侦察机在两军拼死格杀的时候,在谷口上方盘旋良久,无奈两军已经绞杀一团,无法提供有效的空中支援。
而残存的日军依然在指挥官田原少佐周围聚起来疯狂顽抗。三宅毙命之后,五名司机和十几名搭车人员已经逃到了公路东侧的山坡上,沿着山麓遁逃而去。另外一部分,退到了小丘之下顽抗。此战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击毙或是俘虏田原少佐,他是切腹自杀的。
至此,飞狐峪之战落下了帷幕。
05 战役成果
后来,从日军的报道来看,随军的还有5名新闻记者。
逃跑的,有盐见的残军11人,逃走的日本士兵5人,非战斗人员10余人,总人数不过30来人。其余200多人全部葬身在飞狐峪口。
这一战,俘虏了1名日军翻译和1名士兵,缴获了92式步兵炮2门、迫击炮1门、轻重机枪12挺、步枪181支,另外有大量物质,摧毁了30多辆汽车。
我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政治部副主任王克勤以下200多名战士阵亡。参谋长左齐、1营营长何家产、2营营长冯祖武、2营教导员何宣太、侦查队队长盛科和教导员刘芳芝等上百名战士负伤。
明铺伏击战是八路军抗战史上的一个典型战例,甚至日军方面也称“该战中八路军成功地把伏击战术运用到了极致”。明铺伏击战也被称为一场“缩小版的平型关战役”。
这样的伏击战中,并不是打打后勤部队那么简单,日本汽车兵等技术兵员的损失很大,汽车及一些装备损失也很大。我军缴获了敌人的物资还可以补充自己。每一场战斗都意味着牺牲,一寸山河一寸血,千金难买每一滴留在抗日战场上的鲜血,每一滴都是无价的。
无论如何,我们今天能够幸福的生活,都离不开这些先辈们的流血牺牲,抗战胜利75周年的纪念日刚刚过去,历史从苦难与伟大中走来。我们既要心怀感恩,又要为我们的后代撑起一片天空,这一片天空也曾是我们的先辈们为我们撑起来的。
再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我们中国人;再没有什么,比这些战士的鲜血,更值得我们怀念的了;再没有什么,比他们还伟大的了!
我能想象他们1938年11月17日清晨匍匐着、等待着的样子,就像那一座座雕塑似的。我望见一座座丰碑在那片土地上慢慢矗立起来,越来越高大,上面镌刻着他们的名字:人民英雄!
它们散发出辉煌的光芒,逐渐照亮了整片大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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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萨苏《明铺伏击战:八路军抗战史上的典型战例》、《河北抗日战争简志》、《蔚县志》、《啊,三宅队的最后—第八中队在明铺村的战斗》、《八路军飞狐峪—明铺战斗历史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