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行知和赵富真开着宝马X5， 跟在章载道的SUV后面， 向东南方向开去。他们逐渐远离克拉斯金诺方向， 渐渐地， 珉晓市岭积满白雪的山头越来越近。
“他们往哪儿开？”赵富真说道。“我们快回雍秦国了。”
“不清楚。”李行知回答道。现在这里是雍秦国，肃慎国，罗刹国三国交界的地方，前方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就是御江村。而御江村的位置， 在雍秦国境内， 离肃慎国和罗刹国边界都只有不到一公里。李行知决定如果章载道不在边境线前停下来， 他也要停。
现在是真相浮出水面时候了。
“行知，刚才的那个男的真的是周建设？”
“没错，就是他。”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他派了猴帽男和张三丰对付你，用的是金刚峰的车，差点在友邦公寓杀了你，然后刚才又在农场里杀了金刚峰。你觉得， 我们能相信他？”
“不， 我不相信他。但是老章似乎信任他。”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赵富真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嘟囔着。“我都想不明白你在干嘛，你又为什么这么干。我现在谁都信不着。”
欢迎来到尔虞我诈的现实世界， 李行知心想。
车子又开了十分钟，章载道的SUV停在了路边的一块空地上，李行知猜可能是一处观景点。从窗户望出去，前面目力所及的最边缘，有灯光，应该是一个镇子，李行知猜那里应该就是哈桑镇了。他们停的这个位置， 左边是湖，右边是山，如果是白天，风景倒是不错。
章载道和周建设都下了车；李行知和赵富真也下了车，然后聚到了章载道他们的SUV的前脸处。
李行知看到周建设把他的突击步枪扔进了车里。
“富真， 你还是那么漂亮。”章载道一边说， 一边上前要拥抱她一下。赵富真双手环抱胸前，偏过脸，厌恶地用右手推了他一下，后退了一步。章载道尴尬地举着手说道：“好吧好吧，我错了。”然后退回了原来站的地方。
章载道说道：“行知， 我估计你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没错，你真踏马的是我肚里的蛔虫。”
李行知从口袋里掏出白首峰手枪，然后“锵”的一声把手枪拍在了SUV的引擎盖上。他的手依然放在枪上。
“放松点， 李先生。你这样---”
“去踏马的放松。周建设，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怎么回事？行知？”章载道问道。
“没问题。”周建设说道。“我可以解释清楚的，放轻松，李先生。”
“说重点。”
“三天前的夜里， 在金星友邦公寓。”周建设开始说道：“响了三枪。一枪爆了一个男的头---”
“猴帽男，”赵富真插话道。
“他的真名是勇炫-伊里奇，前...肃慎国特战队员。他被狙杀之后， 还有两声枪响，一枪打中了路虎的后柱。第三枪我没看到打到哪里去了。第四枪就没有打响。你---”周建设用手指着李行知，继续说道：“脸朝下趴在人行道上。你和赵富真小姐开着路虎一路向北......”
赵富真又插话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章载道， 你居然把我的名字......”
“那之后，我就不知道你们的行踪了。”周建设对李行知一摊手，说道。
“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有可能是你的人在现场。”李行知说道，“跟猴帽男和狙击手一起行动。”
“我猜你又去了章载道的高级公寓吧？”周建设问道。
李行知点了点头。
“浴缸里那个男的，额头上有个弹孔。”
“张三丰。”李行知说道。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 这不是他的真名，”周建设回应道。“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 他的黄寺大街的地址是假的。”
“猜我在屋顶发现了什么？”李行知追问道。
周建设对此一笑。“你比我想的厉害多了，李先生。屋顶的东南角，离楼边差不多四十厘米不到的地方，我洒了一桶的漂白剂，用来掩盖那些血迹。油毡纸上会有一个弹孔， 但是没有子弹。”
“等一下。你是说你撒的漂白剂？”李行知混乱了一下，“当时是你在那儿？”
“情况复杂， 我也是迫不得已，一开始就不得不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周建设解释道。
周建设居然是他的守护天使，冷血杀手版的守护天使。
或者他想冒充守护天使这个角色。
“继续说。”李行知需要时间整理思路，所以让周建设继续说下去。
“张三丰用的狙击步枪是SVD，标准的肃慎国民族军装备，但是做了瞄准镜改装，加装了PSO-5型夜视激光瞄准镜。现在就在车后备里， 你要看么？现在满意了？”
“差不多吧。”
赵富真说道：“周先生， 你说的'情况'复杂，是什么'情况'？”
“叫我建设好了。一会儿，我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周建设笑着对赵富真说。
李行知问章载道：“你为什么要干掉金刚峰？”
“首先，那不是金刚峰。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还是朋友吧？”章载道问道。
“别打马虎眼，”赵富真生气道，“章载道，你知不知道，都因为你，你清楚我们都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 不过你稍后你可以告诉我。我们现在需要穿越边境。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聊。”章载道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又没带护照，”赵富真故意挖苦他。
“跟着我们， 不需要护照。”周建设说道。
“为什么要穿越边境？”李行知问道。
“我想你见个人。”章载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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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设前面带路，李行知在后面跟着，周建设的路线选择异常复杂，一会儿在公路上行驶， 一会儿拐到了山间的小路上，又突然从山上冲到了山脚的湖边，沿着湖面的冰面直接冲了过去，又开上了山。李行知本来还在宝马X5的导航系统上默默地记忆路线，转了几圈以后。他放弃了。他们又开到了一条公路上， 突然，路的左边， 视线里出现了一座巨大沙丘。如此突兀的景色，让赵富真觉得奇怪，问李行知：“这里有沙漠么？” 李行知望了一眼，知道周建设已经带着自己从罗刹国绕回雍秦国境内了。告诉赵富真说：“那是沙丘公园，原来是海边的沙滩，后来海岸线退下去了十五公里，沙滩留在这里就形成了如同沙漠一般的沙丘。”李行知也大概猜到了周建设的所谓的穿越边境的路线， 跟赵富真说：“你给欧尼（姐姐），”赵富真听到欧尼两个字，妩媚地白了李行知一眼，李行知装作没看见，“你给欧尼（姐姐）打个电话， 就说车被我们扔在御江堤边上了，麻烦她找人取回去。” 赵富真掏出手机打了电话过去，电话里叽里咕噜了两分钟之后，挂断了。
周建设的SUV离御江堤大概50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李行知没用章载道他们招呼，把宝马X5往路边路肩上一蹭，和赵富真两个人小跑着到了SUV那里，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周建设和章载道两人相视一笑，章载道说：“二位系好安全带，我们要云中飞车了。” 周建设开始加速， 向御江堤上开去。
御江堤，又叫洋馆坪堤路。这条大堤长888米，宽8米，高出江面2. 5米，用青石填江筑成。御江大堤左侧是罗刹国的领土，右侧是奔腾的画众江，江两岸分别是雍秦国和肃慎国。这8米宽大堤，是雍秦国在这一段的仅有主权国土。
李行知猜周建设要在御江堤这里做文章，但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是夜里，车灯前面只有路面， 其它什么都看不见。
周建设开上御江堤的速度不快， 只有40KM/小时。他抬手看了一下表，把大灯关掉，只开了小灯，并且稍微加快了点速度。李行知看到左边一块路牌，上面写着箕阳国和简体字两国文字，简体字是“非法越界必将受到法律严惩。”这时候，周建设一拉手刹，车子在马路当中横了过来，周建设一踩油门，对着画众江方向就开了下去。赵富真啊的一声， 抱头拱进了李行知怀里，李行知虚拢着赵富真，目光盯着自己这侧的车门，琢磨着车一翻就及时打开，这是最快的逃生方式了。
结果，车子冲下路堤时就剧烈颠簸了两下，然后李行知感觉自己在坐旋转木马一样地在转圈。不到一分钟，车子开始平稳向前行驶。李行知左右望了一下，两边都是白雪皑皑的江面。赵富真已经坐正，对着车窗整理自己的头发。周建设和章载道相互击了下掌，继续开车向前。
周建设和章载道两个人用箕阳国文交流了两句。赵富真 贴到李行知耳边说：“他说的是开到五合驿， 那是什么地方？” 李行知低声跟她说：“那里是江对面，肃慎国。”
李行知算是彻底明白了周建设过江的套路。想想画众江沿岸的地形，以及周建设在罗刹国境内绕行边防网的熟练程度，李行知失望地叹了口气，对于周建设这种级别的间谍，凛冬未尽，结了厚厚冰层的整条画众江几乎不设防。
周建设开着车，黑着灯，沿着画众江向前开，只用左右的山形来定位。李行知看到宝马X5附近有探照灯在扫射江面。知道是边防部队巡逻看到了车子。但是周建设从进入沙丘公园那条路开始，到SUV开到江面上，一共就用了五分钟。边防部队从监控发现异常到派遣巡逻车辆赶到现场，十五分钟已经是极限速度了。这中间的时间差，真的是毫无办法。
越野车很快到了五合驿码头，周建设沿着一条路开上了岸。
上了岸之后， 周建设一直向西开去， 大概不到一公里， SUV钻过了一个涵洞，右转之后，向北开去，周建设把大灯打开，速度大概开到了90KM/小时。
李行知发现刚才那个涵洞是铁路涵洞，他们所在的这条公路和铁路并行，左边是山脉，右边则是画众江的冲积平原，这里大概是肃慎国的麦满江乡。
迎面开来了车队，间隔大约30米一辆，每辆车和他们交汇的时候都拼命鸣笛，刺耳的声音让赵富真捂上了耳朵。八辆车之后，车队过去了。赵富真用眼神向李行知询问。李行知低声跟她解释：“都是肃慎国军车，他们习惯夜间调动，防止间谍卫星的拍摄， 这样对军力调动和物资调配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密。”
周建设听到了，调笑道：“李先生，你这算是泄露军事秘密。现在金小姐也是知情人， 我要扣押她。”
赵富真哼了一声，又扭头看向窗外。
周建设开到五合驿的时候没有停，继续保持车速向前，现在车子的方向应该是向西前进，而且，路的两边都是山脉了。。李行知慢慢调整自己的方向感。五分钟之后，他们又开过了白鹤堡，周建设继续保持车速向前。
又开了十分钟，他们超过了一辆用老旧M62内燃机拖着慢慢爬的木棚皮小火车以后，冲出了山谷，开进了一处平原。李行知调用脑海中的边境地图，这地儿，怕不是安妥克到了吧。
终于， 周建设把SUV开进了一条土路， 拐进了土路边的一处院子内。院子里有一处平房，平房有三个门，墙是土坯垒成的，屋顶是凹凸不平的水泥预制板扣件。靠大门右边的院子角落里，有一座类似塔楼一样的三四米高的小木塔。李行知猜那其实是肃慎国农民的谷仓，用来放玉米的。这里应该是肃慎国的农家院，但是看着土墙上那破碎的窗棂，应该已经荒弃很久了。
李行知和赵富真从车上爬了出来。现在比刚才更冷了；两个人可以看见对方呼吸时候的呵气成霜。两人跟着周建设和章载道走进了最右边的那个门窗完好的房间。章载道用他的ZIPPO点燃了一盏马灯，用了一根玉米秆把马灯挂在了房梁上的一颗钉子上, 钉子上面，是一个灯罩，看上去是某种卡车的前大灯拆下来的车灯罩，经过灯罩反射之后， 马灯油壶下面的黑影几乎没有了。马灯下面，是一张大木桌，有些年头了，满是划痕，泛着油腻腻的黑光。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赵富真说道：“章载道， 你有没有镊子，小刀和白酒？”
“有，你等一下。”他进了里屋。
“行知， 坐在凳子上。别动。”赵富真认真地说。
李行知乖乖地坐着。
章载道从里屋走了出来， 右手里拿着半瓶罗刹烧刀子，左手里是一把尖嘴钳子。
赵富真俯下身，用食指托着李行知的下巴，把他的脸对着马灯昏暗的灯光左瞧右瞧，然后把罗刹烧刀子瓶子侧放，把钳子的尖嘴放在酒里浸了一会儿，拿了出来， 用尖嘴探进他的眉毛里，夹住铁片，把它拔了出来。
李行知疼的直吸气。
“好了。”她说道，然后把罗刹烧刀子递给李行知，“清理干净。”
她把钳子往桌子上一扔。然后转身面对着章载道，双手叉腰。“你们怎么越境跟去公园跑个步一样轻松？还一跨三国！我觉得边境应该防卫森严才对。”
“你这是怎么了？富真？”章载道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嘛对我生这么大的气？”
“因为你是个混蛋，大混蛋。”
“啊......”
周建设赶紧插话打断她，顺便回答她的问题。“赵小姐， 雍秦国和肃慎国的边界线是1420公里。雍秦国和罗刹国的边界线是7600公里。这么长的边境线，出现个别点的防卫漏洞在所难免。不过，你不用担心肃慎国和贵国之间的边境线，虽然也有248公里，但是那是全世界最难逾越的边境线之一。”
赵富真白了周建设一眼，说道：“你不是照样跑到箕阳国随便杀人......”
周建设被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我......我是去做正经生意的好不......”
李行知开口问章载道问题， 打断了他们的拌嘴。“你说想让我见某人， 老章。人呢？”
“他迟到了。对他来说，大老远赶到这里来有些困难。”
“那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李行知的好奇心已经杀死了几百只薛定谔的猫。
“最好等我们的客人到了再谈，”周建设回应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司徒依兰绝对不是我们这一边的。”
“哪一边？肃慎国，雍秦国，箕阳国？”李行知尖刻地问。
“都是， 李先生。据说你和司徒两个人共进了早餐，还是爱心早餐。”说到这里，周建设贱笑着抬头看了一眼赵富真和章载道，赵富真哼了一声， 章载道则抬手摸了摸头，看着马灯一言不发。“她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金星友邦公寓那里，是她派人救的你？”
“没错。”
“我就说嘛。她有提供一些新闻里没有的细节么？”
“没有。”李行知摇了摇头，有点难堪。
司徒依兰不能提供任何细节，因为她可以提供细节的两个手下已经挂了。
“我没有意识到这里有问题。”李行知默然道。
“这是司徒依兰的拿手好戏，苦肉计， 借刀杀人，过河拆桥，她这个套路用的很熟了，路径依赖，顺手用在这里无可厚非。我可以大胆假设，李先生：她让我背锅，对吧？”
“算无遗漏，整个布局无懈可击。故布疑阵的张三丰的地址，东北口音，以及可做证物的白首峰手枪，SVD，还有勇炫-伊里奇的真实身份...”
李行知心想，三分假，七分真，按照逻辑推定，我只能怀疑你这个肃慎国间谍头目。
章载道说道：“在你差不多快被干掉的时候，司徒出场扮演拯救你的白衣骑士，然后，跟你说大家有共同的敌人。”章载道指了一下周建设，“完美的借刀杀人。”
不由自主地，勇炫-伊里奇临死前说的一句话出现在李行知的脑海中：“有必要弄得这么血渍呼喇的倒胃口么？” 这是一句异常地道的东北话。勇炫-伊里奇作为肃慎国的前特种兵，会说普通话不稀奇，但是说一口地道流利的东北话，不是普通的特战队员能够接受的培训。司徒依兰怎么可以指使肃慎国的高级特工呢，甚至可以直接让他去死？
现在根据周建设的说法，司徒依兰不可信。但是周建设的说法也有疑点。李行知只能决定，一半一半，暂定周建设和司徒依兰都不可信，接下来的事情，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了。
李行知问他们俩个：“你们知道他们设陷阱抓我么？”
周建设问道：“什么时候？”
“你，我，司徒依兰见面之后的那晚。他们在鹿梁津公园，试图打开章载道的保险箱。”
“糟了。”章载道嘟囔道。“他们打开了没？”
“没有。”
“鹿梁津公园？”周建设重复了一遍。“老章，刚才他说的啥意思？”
“我另外一个住处，你和司徒依兰都不知道的地儿。”
“但是，很明显， 司徒依兰知道那个地儿。”李行知不无讽刺的说道。
“知道他们要把你带到哪儿去么？”周建设问道。
赵富真回答道，“和利城的南边。3号高速公路开出去很远的地方。他们在水原那儿下的高速，然后向东开上了一条土路。我在那儿追上的他们。这很重要么？”
“应该很重要。我需要查一下。”周建设回答道。
李行知说道：“金刚峰又是怎么回事情？”
章载道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刚才在马厩里的那个是谁， 但是可以肯定不是金刚峰。有可能是他的手下之一。金刚峰就是郑伊凡---”
“这个我们清楚。OCEANIA工程公司。”李行知说道。
“他还有两个身份： 高士及和---”
赵富真说道：“HONGER集团。我们知道那是假的。”
“好吧。以上三个身份都是假的。他的真名是谢尔盖•扎科夫（Sergei Zhakov）。他为SVR工作。” 章载道说道。SVR，就是罗刹国联邦对外情报局（Служба Внешней Разведки Sluzhba Vneshney Razvedki）。
---李行知花了好长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章载道披露的信息让事情变得简单，也变得更为复杂。
简单的方面是他们把四个人的信息合成为一个人；复杂的方面是罗刹国这头北极熊闯进了游戏场。
李行知发现自己又开始了头脑风暴，在大脑里不停的进行信息拼图，并得出一个结论：扎科夫让刘万奎为司徒依兰指派的两个枪手提供绑架车辆；这说明司徒依兰和扎科夫有合作关系，或者说， 至少暗地里双方有合作的默契。
“我和扎科夫玩了快一年多猫和老鼠的游戏了。”章载道说道。
“谁是猫，谁是老鼠？”
章载道耸了下肩。“我也是最近几个星期才发现他就是金刚峰，然后他和OCEANIA工程公司有关。”
“还有司徒依兰。”周建设说道。
“这个OCEANIA工程公司有什么特别么？”赵富真很好奇。
“工作便利。”章载道答复道。“OCEANIA工程公司是泰纳线承包商，”他停了一下， 发现李行知和赵富真点头，猜他们可能了解情况，继续说道，：“以我的资历，很容易就被这家公司录用了。加上箕阳国想修建一条支线到浦项，需要考察地形，论证方案。有两个方案， 一是海底铺设管线，一是陆上。最可行的陆上方案需要把肃慎国也拉进来，肃慎国对这种捡便宜的事情，也不是很排斥。这样，从赛博利坦到虫莲湾再到浦项的管线沿线，整个大雪原我都可以自由出入边境。”
李行知说道：“老章，你说的太绕了。划重点，你到底要干什么？”
“和平。”
院墙外传来了轮胎在土路上刹车的声音。周建设蹿到窗前，半开窗户，向外瞟去。
“他们来了。”他回过头来喊道，“将军阁下和两个保镖。”
下意识地，李行知把手伸进夹克， 握住了白首峰手枪的枪柄，但是他马上意识到了， 把手拿了出来。
章载道看到了。
“行知， 有时候， 你得学会相信人。”他说。
“嗯。”李行知回应道， 头朝赵富真偏了偏。
“我不会设计圈套陷害自己的兄弟的，行知，只要我活着就不会。”章载道说道。
“你还没干么？”赵富真反唇相讥。“三次。”
“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李行知刚想回应，房门被豁然推开， 三个人带着一团寒气走了进来。
周建设把三个人让到了大木桌前。
领先的男子步走入马灯的光圈中， 个子很高，肩膀很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李行知在心里评价这张脸，“以将军的身份而言，电影明星般的帅气。”这位将军应该五十多岁了， 但是，看上去至少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这位将军的两个保镖， 进门之后立刻分开两边搜索全屋。完毕后，一个回到了门后，另一个站在将军的身后后，刚好站在光圈的外缘一点。
章载道说道：“行知，富真，我来给二位介绍。这位是白泽明大将，肃慎王国内阁核心成员、肃慎国防议会副议长、劳工联盟内阁中央行政部部长。同时，他是内阁监察组组长，以及内阁都察院都察使， 掌握肃慎国的都察和监察机构，也是龙骧总局的实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