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校长
包校长高瘦,脸上没有肉,皮肤有些黑,带着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后梳着,走路生风,没有养尊处优那样的富态感,更像一个精干的实业家。他文质彬彬,平易近人,言语温和。
第一天,包校长直接领着我穿过雪后的操场,敲开了五年四班教室门,跟班主任康老师说:给你一个好学生。康老师笑了一下,把我领进了教室,整个转学过程就结束了,简单地让人吃惊。
以后的时间里经常看到包校长。
教师办公室门前有两架单杠,经常有老师锻炼。有一次我看到包校长连着做了十多个引体向上,两个体育老师在旁边鼓掌,好厉害!
包校长偶尔会代课,他替地理老师上课时,随手一划,一个非常圆非常圆的地球画出来了,“哇!…..”,同学们一片惊叹!课后,好多人挤到黑板前画圆,但没有一个人比包校长画得好。
包校长特别重视小学生的作文能力培养。东方红小学设有专门教作文课的老师,而且师资力量非常强,可能很多人都不会相信,竟然是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教我们小学生作文!我也是上了一中才发现语文老师竟然就是小学教过我的那个严厉起来像冰雹,热情起来像火焰的作文老师,她曾经作为交流教师到东方红小学教作文。
作文课的教学方式很多样化。记忆最深的是上课时把全班带到横贯县城的大河边,现场写作,回到教室再讲评。40分钟内完成了出现场、写作、回教室、修改和讲评,效率极高,效果也很好。这种教学方式在上世纪80年代就被包校长应用在作文课上了,可能有很多的国内小学到了21世纪还未使用过这种教学方式。
包校长会不定期地把好作文打印成册,免费发给每个学生。作文被收录的同学喜气洋洋,自信心爆棚,更加用心和努力地写作文。我的作文从没有被收录过,但我从这些作文中涨了见识,拓宽了思路。特别是和这些作文的作者聊聊天儿,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豁然开朗:原来他们的作文就是这样写出来的,这样写我也会的!通过借鉴这些作文集,我写作文的能力提升很快,并逐渐喜爱了文学,为后期中考、高考作文以及工作中的基金、项目等文本的撰写打下了良好基础。现在,各种文字经一番酝酿后,基本都能一蹴而就,这都与小时候的系统训练有很大的关系。
进入初中后,放学途中偶尔会遇到包校长,虽步履冲冲但依然温文尔雅,目光相遇,我喊一声“包校长好”,他会笑着打一下招呼,目光温暖而亲切。
很多年后,包校长已经很有名望了,他建立的小学作文循序渐进法已经在全国很多个省份推广。
致敬,包校长!
班长 老等
班长的姓和外号都很特别。
班长的姓氏很少见,我在《杨家将》评书里听到过。她长得娇小玲珑,是南方人面相,班级其他同学大部分都是满族,具有标准的满蒙面相特征,所以她和班级里大部分人的长相都不太一样,有些突出。
班长说话嗲,声调高,穿透力强,好像听不出发音中有低音部分。
铁哥们告诉我,她的外号叫“老等”,或者是“老灯”,类似这样的发音,既不知道怎么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外号。
老等学习好,考试都是前几名,尤其作文非常好。她曾经写过一篇作文,被包校长收录到作文集里,这种作文集是包校长让学校铅字打印出来免费发给同学们学习的,老等的文章被收录数量应该是班级里最多的。那篇作文主要写花坛的四季变化,春天开什么花,夏天开什么花,秋天开什么花,冬天开什么花。最特别地是她写冬天里开的花是雪花!给我很深刻的印象。
老等在班级里很有地位,和王班副平起平坐,有些事情是其他老师通知她们两个,再由她们两个传达给康老师。
小学毕业后,再次看到老等是在高中阶段,她是课间操的领操员,每天都站在操场的台子上作着和我们相反的课间操动作。
最后一次看到老等是高中毕业前的一次学校文艺汇演,老等表演了一个印度舞,穿上莎丽装的她,扮相和舞姿都很惊艳。
Hello,班长,还好吗?
副班长 阿王
副班长姓王,她没有外号或者我没有听见别人叫过她的外号,有的时候被同学称为“小老师”。她好像转学比我晚,但不长时间就是副班长了。这个副班长是我的同桌,一直到小学毕业,是和我同桌时间最长的同学。
副班长来自于红旗镇,那是我爸爸和包校长工作过的地方,也是我妈妈的老家。圆圆的脸,翘鼻子,五官比例很匀称,长着浓密头发,修剪得恰到好处,我有很多机会近距离的接触她,她的头发常常让我想到妈妈的浓黑头发,莫非红旗镇的水土对头发生长特别好?
副班长学习也很好,她的作文也很棒,曾被包校长收录进作文集里。有一篇写她的好朋友学习委员立定跳远的作文,从动作、表情和心理,描写的都很到位,学习委员是个偏胖的女生,读过后眼前就能浮现出那个有点让人发笑的场景,文字表现力令人佩服。其实,王副班长还有很多好作文没有收录,她的作文本每次发下来我都拿过来看,学习她的作文构思和写法,把身边故事挖掘出来写进作文,是我一直向她学习的重点。她每次找作文本都到我的课桌里去找。
副班长体育极好,体育老师说50米短跑她能跑出七秒三的成绩,快得像飞起来一样。有一次,她被体育老师叫走了,回来后跟我说体育老师动员她参加学校运动队。我有点着急,在我当时的认知中,体育队不是一个好地方,班级里的运动员同学既懒且蛮横还成绩差,早晚会把她带坏的。然后又听说她拒绝了,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高兴。
小学毕业后,再一次看到副班长的时候是初一的暑假。我腿摔破了,去医院包扎后,坐在三轮车上,爸爸骑着自行车跟在三轮车后面,慢慢往家走。在铁路中学前的马路上,我看到她了,打着遮阳伞,正走在和我同方向的路边。她也看到我了,笑了一下,极其熟悉的笑容。爸爸隔在中间,我不敢摆手,我一直看着她,直到看不见为止。
从那以后,再没有看见过她本人。只是有一次偶尔在堂兄的初中毕业照里发现了她,堂兄又找出了一些班委合影,照片里的她气质依旧。
Hi,副班长,还好吗?
学习委员 半吨
学习委员姓周,坐在我的左前侧,是个漂亮女生。一般而言,小学里的学习委员都是既漂亮成绩又好的女生。
周学委是个偏胖的女孩,外号是半吨。据铁哥们讲半吨是来源于“千金”这个词,既胖且是女生,一千斤等于半吨,很明显,起外号的这个人数学不错。
半吨的学习没的说,语文和数学都极好。语文老师上课经常说一些名言警句的上半句,让我们接下半句。除了半吨,其他人能接上来的次数很少。她有的时候也会忘了,但是当柳老师刚说出下句的第一个字,她想起来了,突然很大声的把柳老师的话头抢过去了,抢着说出来下半句,往往能吓人一跳。
胖胖的半吨,体育课成绩不像她的语文和数学课那样好。王副班长曾经把她立定跳远的过程写进了论文,还被收录进论文集了。
半吨的性格很好,温文尔雅,慢条斯理,严格遵守纪律。她的同桌是我的铁哥们阿刘。阿刘比较调皮,有一次,因为阿刘和阿周上课说话,被康老师调换了座位,放在教室两侧,一边一个,离的很远。上自然课时,阿刘和阿周在教室两侧互相遥视,做痛哭流涕抹眼泪状,令人发笑。我抑制不住直接笑开了。学委也看到了他们的表演,但她抑制不住了想笑的时候,张嘴咬住自己的右拳头,看似是在听课时不自觉的动作,实际上是在偷偷地笑。
小学毕业以后就没有见过学委了,也许是在一中读书,但是一直没看见。其实,即使遇见了也认不出了。
Hi,学委你好!
体育委员 大脚
体育委员姓黄,个子比班里其他男同学要高一头。他的外号叫“大脚”,都说脚比别人大,但是据我观察,参考他的身高,脚一点都不大。
大脚是我的好朋友,属于我的三个核心铁哥们之一。我们两个经常打闹,不是他把我打的哭了,就是我把他打恼了。我的外号“唐老鸭”可能就是从大脚这里传开的,我高度怀疑是大脚起的。
大脚脾气好,乐于助人,任劳任怨,有点像老黄牛。他还有个虎头虎脑的弟弟,他妈妈是本校老师,胖胖的很随和,人缘极好,所以大脚在学校里有很多特权。他可以去铅字排版室而不会被老师踢出来,副校长的儿子进排版室,不小心把排好版的作文集铅字碰乱了,被恼怒的排版工人狠狠地踢了两脚,坐地上嗷嗷哭。大脚还可以自由进出电教室,熟练地使用幻灯机和胶卷相机。其他学生基本没有这种机会。
大脚学习成绩中等,每天都要补写作业,他跟我说这是因为喜欢在家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做作业,这样做作业速度快,但大部分题目会做错。
他爷爷开了一个打字文印社,所以大脚耳濡目染,从小就特别擅长画画和书法。他根据鲁迅的文章画过一幅画,悄悄给我看,画上是闰土拿着铁叉子,回头去插一个小动物。
“这是什么动物?”我问。
“猹”。他回答。
“你见过猹吗?怎么像小猪?”我故意抬杠。
大脚的美术能力是出类拔萃的,学校前院共有三面墙的黑板报,其中有一面墙是大脚负责的。偶尔,大脚在梯子上画着他的黑板报,我在下面扶着梯子。他先用湿抹布写大字,趁水迹没干用彩色铅笔描边,再等水干了用彩色粉笔涂满,大字就写好了。然后是画图画,配文字。大脚做的很投入,我像个忠实的小弟,给他递送彩色粉笔和大木三角板。美术老师背着手在远处站着监工,歪了斜了不好看的都要重新来过。大脚有时会站在自己画的黑板报前欣赏一下,回头给几个哥们讲讲画黑板报时的小插曲。
进入初中后,偶尔会看到大脚。他还是体育委员,走在队伍左侧面,很认真地喊着口令,而我则站在旁观的行人中间,看着他和他指挥的队伍从街道上蜿蜒而过。
重点高中选拔考试的时候,我被分配到大脚所在的初中学校。很幸运地,遇到大脚了,已经三年没见面了,他的身高没有变化,还是那么高,而我已经一米七了,比他高一头。他很热情地拍着我的肩膀:“哎,你怎么长的这么高!”,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在一中读书时没看到大脚,可能他没考进一中。从那以后,一直再没机会见面。
Hi,好哥们!还好吗?
卫生委员阿关
班级卫生委员是关姓男生,后来被撤掉了。他是一个痞性十足的人,在班级里被极度边缘化,大部分人都不搭理他。曾经有一次,语文课柳老师说了一句:“关欣同学很好……”,下面一片哗然,安静的课堂顿时喧闹无比,不知谁特别大声地说:“很好是带引号的!”,柳老师很吃惊。这个场景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也很吃惊,好奇为什么同学对他的评价是如此的差!阿关是出了名的能“嘚瑟”。嘚瑟这个词是方言词语,指得意忘形地忘乎所以地表现自己,一般带有贬义或者调侃之意。他是卫生委员,经常在康老师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作主张检查卫生,像模像样的拿个本子,挨个座位检查。轮到检查我的时候,出事了:我小时候非常不愿意剪指甲,被他发现了,立刻记到本子上。我很着急,发现他脖子上都是灰泥,指着他说:“你脖子那么黑,还有资格检查我?!”。没想到这厮直接把本子翻回去一页给我看,只见页面上赫然写着:阿关,脖子黑。这谁能受得了,哈哈哈,又好笑又可气,真不知这厮当时怎么想的?!阿关歌唱得非常好,属于男高音类型。但凡有音乐公开课,必定是他嘚瑟的时候,歌声嘹亮,感情充沛,声音在整个教室里回荡。阿关有时候会自哀自叹,喜欢跟别人比惨。他经常找机会在同桌王副班长面前表现一番,副班长基本不理他,他就转而跟我聊天。聊得多了,我发现阿关好像很缺爱,缺少家庭管教,和社会上人员有联系,但又没有很强的联系,顶多是个给社会大哥擦皮鞋的小弟级别的。他有一条练功布带和一把改制的匕首,经常拿出来显摆,有一次练功带子丢了,被别人捡到交给了音乐老师,音乐老师亲自送了过来。尽管阿关很痞,但各个老师对他没有任何偏见。最后一次看到阿关是在初中二年级,偶尔去教务处,看到关欣在里面,可能是想转进我们学校。他也看到我了,笑容中有一些十多岁少年不应该有的社会沧桑和油滑。但是以后没见到他,估计没通过面试。
HI,关同学,还好吗?
组织委员 老鸭
我的外号叫老鸭,在家族里这一代中排名第11位,也叫十一郎。
不知怎么地就被选为班委了,我对这种任命基本没什么感觉。我在小学阶段是没有任何压力的,爸爸给我的任务是考试排名在第十左右就可以了,所以那一段时间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玩。
我这人天生胆子很小,各方面不算突出。但在小学阶段,我就是一个善于观察和思考的人。老师每天都会表扬王副班长,这令我很羡慕,通过观察我找到了窍门:只要学习副班长,一般都会得到表扬。从那以后,学习和锻炼我都盯着她。做脊柱保健操,我跟着她的招式做,一丝不苟,招招到位,不拖泥带水,果然老师表扬了我。
也有怎么学都学不来的,那就是课间舞,这种运动真不是男生做的。到了课间舞时间,王副班长会隔着窗户催促男生赶紧集合,除了阿关几个男生,其他男生都是拖拖拉拉地拖着脚走路,磨蹭时间,能躲就躲。每个班级团成内外圆圈,内外圈两两面对,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随着音乐跳动且手足互动,这种跳动是弯腿跳,上身不动。我根本来不了,我一般都是绕圈走或者直腿跳,像僵尸跳一样,我的搭档狗良子也是一样的跳,还有多对男生也是这样。瞬间,挺好的圆圈舞硬是跳成了一拱一拱的蠕虫舞。康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专门拿出一节课练习跳舞,大部分男生都学会了,但还有少数不会,这里面就有我。
我体育不好,50米短跑能跑出10秒,气的体育老师吼我:“你倒是用力跑啊,软绵绵的!拿出你的全部力气!”。王副班长50米极快,但我不好意思让她带我,只好找了一个3班的男生,陪我一起跑,这次是8秒8,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到现在为止最快的一次50米短跑。
喜欢作文是在小学阶段养成的习惯,阅读-作文-修改-再阅读-再作文-再修改这种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丢掉,会形成一种自觉,就这样走过了小学-中学-大学-硕士-博士-博后-工作这些阶段,每一个阶段好的作文能力一直在提供强有力的支撑,其实人生的每个阶段都要能做、能说、能写!
同学 大头
大头姓方,座位在我后面,由于头周长比较大,同学们都叫他大头。
大头是个可爱且有意思的人。他能用小号模仿军营的起床号,惟妙惟肖。大头模仿唐老鸭走路堪称一绝,经常被小伙伴们起哄来一圈,他就围着花园的篱笆走一圈,然后我们一起跟在他后面围着花坛走鸭子步,一起哄然大笑。
大头是学校㰻乐队成员,配给他一把小号,有一次他把玻璃球放进小号的喇叭里,拿不出来了,急得满头大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满头大汗的样子。等我再见到他时,小号已经被磕得面目全非,然而玻璃球还是没拿岀来。听说最后赔了一把小号的钱。
他说他拍过电影,我很惊奇,详细询问才知道,在一个志愿军回国的电影桥段里,他们鼓乐队表演欢迎锣鼓,是一群群众演员。
大头在五年级的下学期休学了,我曾经问过他休学的原因,这厮死活不说,据老师说是生病了。后来看到大头的时候已经是高中了,在一中宿舍楼的院子里我出他进,我不确定他是否认出我来,但我确定那个人就是他。
前几年偶然看到他的电话号码,加了好友,才知道他还在家乡,经营着自己的餐馆,有一辆蓝色大摩托车,隔三差五地组团出去兜兜风,很是惬意。
上个月,我带着家人回家乡一次。晚上乘凉时,寻寻觅觅,找到他的餐馆看了一下,地理位置确实不错,他正和几个自助烤肉的人坐在一起聊天,我戴着口罩从他旁边慢慢走过去,他看了我一眼没认出来,我有点纠结,打招呼怕影响他生意,另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我不吃牛羊肉,没办法吃他家的烤羊肉和牛肉串,所以就慢慢地走过去了。
HI,老方你好!
同学 大牙
大牙姓丁,是个性格外向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外号?其实她的门牙一点都不大。
初中阶段我和她在一个学校。初中生报道时能看到一个认识的同学也是很惊喜的,不过她在3班我在4班。但我很奇怪她为什么舍近求远去一个农村中字读初中。
小学时候的大牙各方面不是很突出,学习中等,但偶尔会解答出全班其他同学都不会的数学题作业,康老师也有疑问,问她怎么解答出来的。大牙会一本正经抑扬顿挫地说:“在我爸爸的启发下,经过深入思考我就解出来了”。哈哈,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招笑。
小学时期大牙可能不太拔尖,但是初中阶段大牙各方面表现活跃且突出,有点鹤立鸡群。她是年级、校级联欢晚会的主力,也是同学中的知名人物,晚会上一曲红绸舞飘逸洒脱,婀娜多姿,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
因为不在一个班,平时接触不多,只有在年级活动时能交流几句。每年的校内书画展览上都能看到她画的画。
初三时,大牙考试作弊被抓到了,给她传纸条的那个男生让我去帮忙说情,还特意告诉我他是给大牙传纸条,不是别人,也许大牙告诉他我们是认识的。我去找了学校的亲戚老师,后来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的后来,这个考试传纸条的男生大学毕业后去了铁路,因为贪污判了四年多。
初中毕业后就再没有听过大牙的信息。
Lady丁,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