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心事咳嗽

大理归来，就一直咳嗽不止，并伴有发烧的迹象。

吃了些感冒药，烧止住了，咳嗽却变本加厉。尤其是夜间，咳起来要断气。几天下来，整个胸腔、腹腔，渐渐咳出了共鸣共振，自带“嗡嗡嗡”的重低音效果。咳嗽频率和功率达到峰值那几天，胸肌和腹肌都得到前所未有的锻炼，以至于每咳一下，整个上半截身体都在疼痛中颤抖。

以前没觉得咳嗽是什么大不了的病，顶多是喉咙难受，多喝水，熬几天就过去了，连药也不用吃。

可这次大不一样。白天尚好，一到夜晚，咳嗽就像躲在黑暗里的魔鬼，在身体深处不停地撕扯，感觉连灵魂都要被吞噬。特别是凌晨四五点，常常咳醒，一口气咳个几十下，止也止不住。那一声声咳嗽，每一下都到心到肺，把五脏六腑的筋脉都要扯断。

折腾了一个礼拜，什么药都试过，什么方法都用过，仍不见好转。身体感觉被掏空，仿佛每一声咳嗽，都会吸走体内的能量和精华，整个人都给咳懵了，昏昏沉沉的。

新的一年就在这要命的咳嗽中开始。

一连接了几个案子，当事人忙不迭提出各种要求和注意事项，我说先干活。

我接案有自己的特点，无论当事人请不请我，我先把自己的意见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也不忙着签合同，先干活再说。忙完这第一轮，当事人觉得还OK，那么就签合同交律师费。如果觉得不行，我就当白忙活了一轮。刚开始很多同事不理解，认为我这样做会吃亏。我说不是什么案子都要接，尤其是在刚开始接触的阶段，不仅当事人需要了解你的工作态度和能力，作为律师也要观察你的当事人属于什么样的人。

如果这个阶段下来，当事人还是挑三拣四，或者提出难以实现的诸多要求，那么最好就不要接这个案子。因为这样的当事人，不是所有律师都能伺候得了的。我就曾经有过诸多类似的惨痛教训，合同签了，律师费也收了，然而在漫长的诉讼过程中，当事人对我的折磨让我宁愿倒贴钱也不要再跟这个案件。有时候我还会开玩笑和同事们说，做律师也要会看面相，“面相不好”的当事人最好别惹。否则，舍不得几天免费的劳动，等待着你的可能是无穷无尽的烦恼。行内被当事人投诉的案例比比皆是，多数也是因为律师不懂得主动放弃。

新年第一周，一连几件案子找上门，我照样是这般套路。我拖着轻飘飘的身体安排好所有工作，然后就可以一门心事咳嗽了。

并不是我怪诞，而是我们很多律师忙起来还真的没时间病。积劳成疾也要对得起案件，对得起当事人，对得起收到手的那点律师费。能如我这般工作归工作，病归病，还要多亏“先干活”这一套。哪怕我还没开始干活也没关系，因为我病了。而且合同还没签，大不了丢了一宗案，总好过丢了小命。

尽管遇到前所未有的严重咳嗽，但在这一刻心态却是无比轻松的，我终于可以有时间单独面对我的咳嗽，这在以前是做不到的。我不会再为一个所谓“负责任的律师”的名声所负累，我也并不认为连健康都不顾的律师就必定是个负责任的律师。相反，不懂得珍惜律师健康的当事人，必定是要你命的当事人。几万块钱，甚至几千块钱的律师费就可以毁掉一条律师的命，这种买卖不值得！

今天，当事人打电话催问我案件的情况，我竟然非常高兴地回复，自从上一次和你见面后，我就一直病着，今天才见好转，您的事还要再等一等。当事人也报以理解和同情，让我安心养病。

咳咳咳......我不自觉地又咳了几下。昨天开始吃陈医生给我配的中草药，今天的咳嗽已经明显由深转浅，估计再吃两剂就能康复。而比咳嗽康复更重要的，应该是心态的康复。咳咳咳.....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