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献上一株白菊花—「白菊」(White Chrysanthemum)书评

1943年的满洲里。慰安所的铁门果然按照森本(Morimoto)所说,在此刻没有插上插鞘。荷娜(Hana)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她虽然努力控制,但轻轻推开铁门的手还是不停抖动。她记得森本说过会在北边不远处的桥上等她,他说他厌倦了战争,他说要带她逃到北方。夜凉如水。荷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在这安静的空气中说出那句隐忍了很久的话“不,我不会跟你走”。她赤着脚,开始向南方飞奔。夜空如墨,但是那些短暂过往的画面却如此清晰。被强迫流产的慰安妇濒死时的凄厉哭叫,与妹妹雅美(Ami)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死前惨白的脸庞, 还有她自己。她为了保护雅美而被森本带到慰安所之后所受的屈辱折磨。炸裂般的胸肺,流血肿痛的双脚和这些比起来又算什么呢?耳边呼啸而过的夜风告诉她,不要忘,快跑。

本书故事始于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朝鲜日据时期。16岁的姐姐荷娜与家人一起生活在朝鲜的济州岛。父亲是出海打渔的渔民,她与母亲是岛上的海女。在济州岛,海女是专属于女人的职业,因为她们通常可潜入到更深的海水中,具备更长时间的屏息及更强的维持体温的能力。海女辛苦又危险,她们需要警觉鲨鱼的攻击,也需应对20米以下变幻莫测的环境。但海女又通常因为这辛苦又危险而坚韧又有勇气。9岁的妹妹雅美年纪尚浅,还未做好如母亲和姐姐般潜海捕捞的准备,便只能留在岸边嬉耍,并保管她们捕捞上来的鲍鱼、海蜇,海胆和章鱼。

一次普通的潜海捕捞,彻底改变了姐妹俩的命运。等在岸上的雅美险些被日本军官森本发现。紧要关头,荷娜为保护妹妹,主动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在妹妹出生时,她便承诺过要用一生保护她。荷娜被带到了满洲里的“慰安所”,成为逼仄狭小房间外的名牌上刻着“樱花”的慰安妇。但即使名字被变换,装发被统一,她内心深处仍然是那个勇敢又自由的海女。她只有一个想法,回家。

时间穿梭至2011年的韩国。雅美又见到了那个年轻的女孩儿,她在海水中向雅美挥手微笑,给她看捞出的贝壳与海星。她说雅美你等一等,便又重新潜入海中。于是雅美一直等,等到呼吸急促,等到想大声喊叫,海水那样冷,你怎么还不回来?从梦中惊醒的雅美轻轻喊出了那个几十年来不曾提及的名字,荷娜。雅美知道自己心中的巨大裂口从此不会再愈合。那时被迫松开的手,还能否重新抓住?

作者玛丽·林恩·布拉赫特(Mary Lynn Bracht)是一名韩裔美国人,从小在美国得克萨斯州(Texas)朝鲜流亡侨民聚居的社区长大,而后取得伦敦大学伯克贝克学院(Birkbeck College, University Of London)创意写作的硕士学位。她的母亲是一位会讲故事的人,会给她讲过去朝鲜的屈辱与挣扎,朝鲜女性的坚韧与勇敢。从小在西方世界长大的她,虽动容感怀,却也觉得那是遥远的故事。直到成年之后有机会去到母亲童年生活的地方,并在首尔见到了慰安妇少女铜像(The Statue of Peace)。那些温暖炉火前的激烈故事突然有了清晰的来路,那些面目模糊的故事中的主人公在这雕塑前也找到了联结。她的故事采用1943年的荷娜与2011年雅美两条线索,呈现了二战时期日军士兵对朝鲜“慰安妇”残虐践踏的真实历史。

如果说阅读《柏青哥》的故事让人不胜唏嘘,阅读这本故事时则会心有伤悲,像是能通过书页真实触碰到历史另一端的跳动脉搏。有很痛的生离死别,很重的屈辱不公,很深的荒凉与哀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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