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了奶奶的拐杖

一支八旬老太的拐杖

躲进东区18号楼高架子上的暗箱里

默默。

我眼看这偷渡客背靠五角场

曾试图与这个时空并行

但终究在陌生里冻成冰棍。

干问吧:木头,你不是还有故乡?你可还有故乡??

你还是默默。

好吧,我要告诉你,六盘山的十月大雪纷飞

那与你告别的残喘的窑洞

被一粒雪花一把推到高原深处去了。

哦,这残忍的花,又覆在厚厚的地壳上——等待陷落。

陷落。末日。和高原并万物。

我们集体死亡。

在这盛大的节日里,死者悼念生者。

没有眼泪,只有呜咽。极其柔弱的那种——

被崖边的喧嚣湮没:

鸡在尖叫,红头雁满地跑,鹅疯狂地扑棱翅膀,羊群蹦出圈殉情式地跳崖(只有土墙边的藏獒还在酣睡)

房子直立起来比高原再高五丈

房子紧缩土培的美人的腰一瞬间老了

她踮起小脚。

万丈深渊还在容纳红尘:

房里搁的

几年没转的风匣子,撂了几米的沉麦;

生长后又落成土的杏子,院里生死随命的野草,

都聚了来

只管坠

龙卷风携来泥沙止步

人群嘶喊是最后的狂欢

高原上的悬崖是神陷落是罂粟

万物一纵。

死者悼念生者。

咸海退却,沙漠上有船搁浅。

只有风还活着。


只有风还活着

奶奶,把一切都告诉风吧!

你的泪,也给风。

我替你捎去。你要哭我

最好请一个阿訇。


——2017.10.9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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