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两个周末,北京的天气开始转凉,冬日的阳光与寒风交错,气候时而明朗,时而离奇。在不确定笼罩一切的氛围里,未来的路·第八届单向街书店文学节奇迹般地发生了。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嘉宾与读者们克服了各种困难,以文学的名义相会在北京郊野的山间。人们三三两两地到来,填满了檀谷慢闪公园的椅子、草坪和阶梯。
阅读与写作的经验,究竟能够为我们指向何种未来?在文学中收获的同理心、现实感与广泛的爱,究竟能够在困境中为我们提供何种支撑?
正是这些问题,以及对在某种程度上共同的答案的期待,让这两个周末的聆听和讨论别具意义。今天我们回顾其中的几个瞬间:
开幕对谈
爱与生命的历程
——我们的阅读史
俞敏洪:年轻人现在获取信息的能力比我们强很多,比如某些信息我不知道,他们立刻就能搜索出来,在十几个平台之间来回转,这些孩子们的能力很强。他们对于信息的瞬间接受能力比我们要强太多,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阅读。但是掩卷沉思永远是有价值的,只有在安静的环境中读书,知识才有可能真正转化成你气质的一部分。
许知远:阅读会带给你生命的纵深感,你会读三百年前、五百年前的书,思想是可以穿透时代的。但现在我们时常对过去和未来,某种意义上丧失了真正的兴趣,我们只要此刻的获得和感受。但我相信,这些书终究会活过我们,我也希望我写的书能活过我们。
接力文学剧场
故事的未来:
从短篇小说谈起
双雪涛:我非常期待的是大家还能热爱虚构的东西。希望大家抱着虚构的心态,在虚构的幕布里、舞台上寻找真实,而不是把它等同于真实。当你把它(虚构的作品)当成真相的时候,你就失去了所有的东西。
班宇:故事的介质形态不同,一直在发展变化,但故事的核心还是挺坚固的:尝试说自己所有的感受、对所有关系的焦虑、对于存在的困惑等等,这是几百上千年来人们在追求、并没有彻底说清说透的。与其谈论故事的未来形态,不如在此回望一下最初是什么样的故事打动了我们,尤其在今天文学不像十九世纪那么立竿见影,反而要去回溯起源,所有让我们曾经迷恋、心动、热血澎湃的故事说的到底是什么。
主题论坛
在文艺与世界之间
许知远:我是个愿意听别人故事的人,本质上我是迷恋各种经验,我是一个经验收集者。
田浩江:歌唱说得不专业一点,是受了教育的喊叫,任何人都可以。
蓝蓝:要想做一个诚实的人,就不能避开身处的现实,不能回避我感受到、看到的一切,你要配得上你做诗人的称号,写我心我会一直写下去。
王炎:精神生活的真正意义不是追求,因为追求是有目标的,一定要活在精神生活之中。
接力文学剧场
写作的未来:
从《受命》和《我害怕生活》谈起
止庵:文学过去的作用非常大,现在文学的作用很小很小,孔子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现在只有“怨”这个字还能管一点用,通过文学表达自己的一点情感。文学很像一个老人,非常老的老人。文学有一个好处,好的文学是没有时间性、空间性的,它有它的生命,虽然很老,但是它可以跟我们共存。我们今天的作家在写作时,也应该有一点点小小的奢望,我们的作品能够活得比我们长。
李静:严肃文学现在要担心一下自己的未来了。严肃文学的作者不太能够像十九世纪作家那样和人类同呼吸共命运,能够打开人心灵的能力在失去,如果每一个作家只在关注和描摹自己的生活,把它发展成精致的叙事艺术,时间长了,读者会离开你,无论是智力的层面还是表达意义的层面,这样的文学好像有点可有可无,类型文学能够给人快感,能够满足人的欲望,如果严肃文学不能在心灵和头脑上给人带去东西,未来会堪忧。
接力文学剧场
文艺青年的自我重塑
路内:文学本身是在表达观念,它的观念是多样化的。单纯相信所谓的文学是过于抽象的,如果想要在这中间找到自己的立足点,仍然需要在文学中间进行选择。这个世界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相信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就会立刻给你生成一种力量。甚至当你选择文学中间的某一部分,在这某一部分中你还要再进行选择、筛选。但这是一个好的方式,这是人可以往前走、完善自我、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的方式,而不是那么虚无地相信东西。
柏琳:我正在阅读的一本小说,是捷克作家伊凡·克里玛的《终极亲密》,主人公丹尼尔给他的情人芭拉写信,谈到我们怎么在失控状态下继续生活下去,“生活在爱之中,恰恰意味着要为之努力”。
接力文学剧场
喜剧的未来:
从相声和脱口秀说起
颜怡:脱口秀也促进我们,我们越被逼着去讲,越能意识到自己生活当中的某些问题。
颜悦:我们会获得很多女性观众的共鸣,她们会跟我们讲,我们说的东西她们听了很开心,原来我说的东西真的是有价值的,原来我的视角不是特殊的视角,不是偏激或者极端的,就像电脑系统一样,每个人都是有系统的,只是之前默认(和女性相关的)那个东西是没有系统的。
贾行家:女性表达终于在(脱口秀)这个场合和语言环境里成立了。我记得有人问过叶嘉莹先生,作为女性诗词学者为什么不研究女性专题,她说因为女性文学在历史上不成家室。进入当代文学、从张爱玲开始,女性文学才有了家室,单口喜剧也可以给女性一个“家室”,这是比相声值得拥抱的原因。整个过去的传统文化不需要女性说话,甚至不需要很多人说话,相声演员说话是为了谋生,要姿态极其低下。相声和今天的矛盾我认为出现在这个层面,能不能寻找到(这个时代的)语言,但是一旦寻找到就不是相声了。
东东枪:喜剧一直会在的,幽默感会一直存在于我们的生活里。我相信喜剧会一直被大家需要,我相信幽默一直会被大家喜欢,我也觉得只要人类社会还在,只要人类文明还在,脱口秀在不在的不重要,以后的喜剧演出是一个人说、两个人说、有桌子没桌子都不要紧,但我相信幽默会一直被喜欢下去、需要下去。
接力文学剧场
以文学,和困境对话
余秀华:诗歌对我来说不是第一,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特别重要,包括是不是活着我都觉得不重要,我也不知道生活中对我来说有没有重要的事情,活一天是一天,很消极的态度。对我来说诗歌是为我自己写的,我写不出来我就不写,在文学上、包括在诗歌上,我从来没有强迫自己去做什么,强迫自己对一个人好,也没有。我这个人活得很没有目标,我觉得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我也不想一定要怎么做,让我的人生活得有一个既定的意义,我做不到,还不如顺势而为,顺其自然,做我想做的就行。
沈祎:我在今年重读我特别喜欢的一位诗人保罗·策兰的《死亡赋格》,策兰一生经历许多痛苦,他用他的写作、经历告诉我们,诗歌是可能实现的,写作是可能实现的——在一种极端高压情况下,在非常巨大的痛苦中,诗歌可以帮助你勾勒那个现实,可以告诉你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去。如果你碰到巨大的困境,无法写作或者无法从事自己当下的工作,可以找一些日常的、特别具体的事情去实现,像我今年学会烧菜、研究食谱,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放松,慢慢沉淀一下自己郁闷的情绪。
以及……
在上个周末的两次落日时分,我们组织了一场以瑞士剧作家马蒂厄·贝尔托莱《豪华,宁静》为文本的剧读会,呈现一场旅行与生命的狂想曲;一场GAAL 乐队带来的现场音乐会,在天色渐暗的时刻,保存那些「微暗的火」。
而整个文学节的收官活动则发生在刚过去的这个周末。我们和单读主编、「螺丝在拧紧」主播吴琦,作家阿乙一起转换地点,在北熙区城市生活实验室里录制了一期题为“当一位作家决定通宵生活”的播客。
在这个崭新而现代的空间里,他们聊起如何面对无聊、如何处理耻感,如何从外部世界走入内心幽暗处,与不作粉饰的自己和平共处。同空间还呈现了以阿乙新作《通宵俱乐部》为线索的展览「只言片语」。播客即将上线,文学会以声音的形式,继续支撑着每一个看向未来的人。
朋友们,未来的路·第八届单向街书店文学节结束啦!
再次感谢首席合作伙伴沃尔沃、战略合作伙伴檀谷、特别合作伙伴北熙区、指定咖啡合作伙伴 Nespresso 和指定酒水合作伙伴跳海的支持。
期待我们明年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