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旭问完那句话,也没想听沈醉的回答,两个手往西裤口袋里一揣就径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只留给沈醉一个孤独落寞的背影,虽然办公室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但是在看到蒋文旭最后看他的表情的时候,沈醉只觉得周身打了一个寒战。
他不明白,明明曾经也很温柔的开车带他回家,也曾夸过他做的红烧排骨好吃,但是怎么就突然变了呢?那个人还是以前他仰慕的总裁吗?沈醉有些不甘心,等回过神以后,他没有敲门就进了蒋文旭的办公室。
“那房子虽然就住了三年,可是我在北京把那里当成了家!我知道你不要我了,可就那么点儿念想,你就这么着急处理干净吗?”沈醉说的有点咬牙切齿,眼眶有点微红,但还是保持住了一贯的风度。
蒋文旭胳膊肘撑到办公桌上,两个手支住自己的额头,像是很疲惫的样子。他一直都没有抬头,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蒋文旭看了看手表,面无表情地突然说道:“走吧,我请你吃饭吧”
沈醉有点无措,蒋文旭这人还是一贯的阴晴不定,他心里很是挣扎,但是看着他拿上外套出了办公室的门,他的脚步还是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出门,乘电梯下楼,再到一家中餐厅,一路无语。蒋文旭寻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来之后,对沈醉使了一个过来的眼神,沈醉也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蒋文旭看着菜单,还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地说:“想吃什么?”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沈醉心里忐忑,一直怔怔地盯着蒋文旭,也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蒋文旭叹了一口气之后把菜单丢到沈醉的前面,发了一句鼻音:“诺!”沈醉拿起菜单,随便点了几个他们以前常常会吃的荤菜,蒋文旭这人是个实实在在的肉食动物,而沈醉一直一类都觉得蔬菜纤维更有助于身体健康,但是和蒋文旭相处久了,不知不觉中他才发现他的口味都给带跑偏了,本来对这种日常琐事没有太多感触,如今想来,他深爱蒋文旭的三年不知不觉间竟改变了这么多。
服务员看过菜单之后,就要离开的时候,蒋文旭又问:“有没有药膳养胃粥?”其实蒋文旭的胃从早上就暗暗地疼,和竞秀的老板谈判的时候疼的越发严重了,他愣是压制了快要往外渗出的汗水,和贺知书通完电话之后他才萌生了要保重身体的觉悟,所以一直没有吃早餐的他想着早点吃午饭的……
那服务员说:“养胃粥?蔬菜糯米汤可以吗?那个也挺养胃的,现在的白领呀,一天天的都不好好吃饭,我们店里这道菜卖的很好的”那服务员本来还有一堆长篇大论,却被蒋文旭适时地打断了:“好了,就加这个,快点上菜吧”
……
沈醉总是抑制不住犯贱的冲动,蒋文旭的一点点腰酸腿乏他都有一大串想关心询问的心思,可现在这情况,他又是那么强自尊的人,只好把所有的关心都扼杀在心底。他是真的看不得蒋文旭一点不好啊。
沈醉直直的盯着蒋文旭的眼睛,蒋文旭往后面的沙发背上一靠,眼神才聚焦到他的脸上:“现在说吧,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蒋文旭就这样风轻云淡的把他的心事抖出来,却让沈醉觉得原本的千言万语,万千思虑,现在却觉得无从说起。沈醉偏了偏头,避开那道凌厉的目光:“咳!你以前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贺先生,你们感情很好吧?”下意识说出来的这句话让沈醉的心里像是插入了一把尖刀,他有点期待,又害怕面对实情。
明明自认为是一个心怀壮志的大好青年,大学的时候他爱上同性的那个学长,他都以为自己三观不正,暗暗自责了很久,然后查资料看文献明白和他一样的人有很多,才接受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却不想如今自己却变成了一个小三,而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蒋文旭一想到贺知书他冷冰冰的脸上才浮现了一些笑容:“当然,我们感情很好,都14年了,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喜欢他,呵呵”蒋文旭坐直了身子,轻轻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
沈醉眼神里的光已经完全暗下去了,:“那我呢?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把这份不像样的感情究竟看的有多重。我们在一起的三年是比不上14年,但是那些日子里你就一点都没心动过吗?你的开心难道都是假象吗?”
蒋文旭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态:“你都说了,那是一份不像样的感情,所以何必呢?那三年里都是你情我愿的,所以没有辜负和对不起之说,我知道你心思单纯以后找个合适的人吧”
沈醉并不擅长口舌之争,而他竟然觉得蒋文旭的话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事实不就是这样吗,是他先动的心,第一次没有拒绝就等于投怀送抱,这个男人没有给过任何承诺,倒是金钱给的不少……呵呵,他觉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堕落到如此地步了。他低着头,尽力抑制了即将掉落的眼泪。
“对了,是你把我的戒指给了小书对吧?”蒋文旭看了看沈醉骤变的表情“你也不用紧张,我也不怪你欺骗我,但是没有下次,以后离我的人远点,不许背着我招惹知书你给我记住”蒋文旭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可是沈醉听出了丝丝肃杀的凉薄。
“蒋哥,哦,不,蒋总,那戒指你丢在我那里之后我是没有告诉你,可是你呢?你不也是一直没有提起过你有伴侣吗?你若当时就跟我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又何故如此?是你给我亲手编织了一个美梦,又是你亲手把我推向深渊,就因为我用情深你就这样把我当成挥之即去的刍狗吗?”,沈醉表情平和,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像是控诉。
蒋文旭居然没有丝毫难为情的表情,他看上去甚至一身正气:“沈醉,你听好,我们之间的事唯一要说受伤的就是小书,我对不起的人自始至终也就一个他,经过了一些事情我才明白除了他之外,其他的我一点也不在乎,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他,那种感觉很强烈,就连后来,我也觉得你和他有点像,那种感觉说不出来,还有,你是个好人,甚至在我心里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不是贺知书,你懂吗?”
“我懂,我想第一次见贺先生的时候我就懂了,就是我给他戒指的那次。我已经下定决心忘记你的,可是我这儿疼,放不下”沈醉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明明字字诛心,可非要逞强,脸上居然还是温和的笑意。
“呵呵!你还年轻,多经历些就好了”蒋文旭笑了笑,让服务员把热腾腾的菜放上了桌子。“吃饭吧,饿了!”蒋文旭好像没受丝毫影响,而且看着食欲不错。
“沈醉,你工作踏实负责,年轻一代的人中算是很有潜质的,你的能力我都看在心里,如果有听到什么非议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蒋文旭乘了碗汤边吃边说。
“呵呵,难得你的眼里还有我一点点好!”沈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蒋文旭本来在低头吃饭,听到这句话,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沈醉。然后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安静地吃饭吃到一半蒋文旭突然开口:“那么你想离开公司吗?”
“你希望我离开?”
“按理来说,是的!”
“那我偏不!”
“那好好干吧!”
听到这里沈醉再也没有办法控制眼泪了,扑嗦嗦的只往下掉,蒋文旭依然蒙头吃饭,只当没看见,沈醉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转头就往外走!
这短短的距离沈醉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脑袋保持空白状态,到了卫生间,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可怜委屈心痛。
他觉得像是抽掉了浑身的力气,自己软弱又可笑,拘一捧冷水拍到脸上,双重寒冷刺激下他觉得自己脑子清醒了很多,把那股盘桓在心头痛苦的阴云慢慢撞散了。
沈醉把自己整理好,换上一副精神焕发的气质,确保看不出自己刚刚大哭过以后,才从容的走到餐厅里。此时蒋文旭正在打电话。
那边是张景文,只听蒋文旭说:还不一定呢,那老狐狸要是背后再耍什么阴招也不一定。
沈醉坐在蒋文旭对面,面对一桌子的菜肴实在没有食欲,等蒋文旭打完电话,他说道:“房子你是一定要送了是吗?”
蒋文旭说:“当然,那边是个难缠的主儿!”
“那你能不能迟一点再办手续?”
“这个得看那边的意思,他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办!”
“这种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毕竟我现在痛失所爱,还想在回忆里祭奠一下我死去的爱情,我得有个缓冲期呀!”勾了勾嘴角。
“好吧!你的东西你搬走,两个月时间!”蒋文旭心里笑了笑,能这样说,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对面这个小男人。
“两个月时间够了!”沈醉一脸惆怅!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公司的时候,刚好遇上了要出去的张景文,张景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又折回去把蒋文旭带到了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