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八佾篇第三⑳-㉑

⑳子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㉑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子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关睢》是《诗经》的第一篇,孔夫子把它放在第一篇,对它大加赞赏,评价《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乐:高兴、快乐;淫:过度、放纵;伤:损伤、损害。意思是高兴快乐但是不过度,悲哀但是不伤本质,这句话在告诉我们要掌握一个度。

       乐和哀都是一种情绪,如果这些情绪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就不会伤到本质,如果过度,就会伤到本质。我们接下来讲讲《诗经·关雎》中的内容,帮助我们更好地体会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内在的美;窕:外在的相貌很好;君子:德才兼备的男子;好:匹配。它表达了这样一个画面:君子德才兼备,女子内外皆美,郎才女貌,互相匹配。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寤:醒着;寐:睡着;思服:思念;悠哉悠哉:表达一种忧思。在求之不得的情况下,睡着和醒着都在思念这个人,但只是悠哉悠哉的思念,辗转反侧,并没有怎样。这就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度,这个度控制得特别好。

       但是我们现在很多时候都过度,当我们求之不得时,可能寻死觅活,这就是过度;当我们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时,就会得意忘形,这就是过度;当我们发生悲伤的事情,或者不好的事情时,悲伤到伤害自己的身心,这就是过度。

       我们绝大多数人在修行之前,做事情都是过度的。过于高兴时,就会得意忘形;过于悲伤时,甚至会有自残倾向,这都是非常过度和极其没有智慧的表现,不懂得中和之道,不懂得修正己身。 

       我们学习圣贤文化后,要懂得不要沉浸在任何一种情绪中。当有高兴快乐的事情发生时,我们是淡淡的快乐,淡淡的高兴,不会过度也不会放纵;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时,我们也只是表达悲哀的心情,但是不会有所损伤和损害。

      《中庸》讲:“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就是在讲一个度,无论我们是高兴还是悲哀,都是合适、适度的,这时我们整个人就是淡定从容的。发生了好的事情,也只是淡淡的喜悦,不会过度高兴,不会得意忘形;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也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会让自己的身心受到损伤。

       如何才能达到这样的状态呢?就是要不停地提升自己内在的道德修养,提升自己内在的智慧,这时我们才会变得淡然从容,发生任何事情没有大的喜悦,也没有大的悲伤。我们总是羡慕那些淡定从容的人,羡慕那些冷静智慧的人,其实这些淡定从容和冷静智慧,都是从点点滴滴提升自己当中来。当我们不断地学习圣贤文化,不断地修正己身,我们就会变得淡然而有智慧。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哀公:鲁哀公。宰我:宰予,孔夫子的学生,十哲之一,以言语著称。宰我和子贡口才都很好,都是以口才和言语著称,在《论语》中也多处出现宰我,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批评的。宰我也是孔子学生中,少数会当面对孔子的学问提出异议的学生。

       比如宰我会问孔子:“三年之丧太久了,如果守三年丧,礼乐都会受到损坏,何必守丧三年呢?守一年就可以了。”孔夫子说:“如果守一年,你的心怎么能安呢?”这时宰我说:“安哪,可以安。”孔子说:“那你就自己守一年吧。”等宰我走了以后,孔夫子说:“我们在父母的呵护下,三年才可以离开父母的怀抱,所以天下之人都是要守丧三年的。” 

       再比如有一次宰我对孔夫子讲:“如果有一位仁者说井内有仁德,是不是要跳下去取呢?”这时孔子也是喃喃自语:“这个问题不成立,哪有一个有仁德的人会让别人跳到井里去取仁德呢?”所以通过宰我问孔夫子的问题,我们就能了解宰我其人。

       虽然孔夫子对宰我有很多批评,但是也不影响宰我成为十哲之一,因为宰我是有修养、有德行、有才华的,只是讲话不够严谨,言语不够谨慎。孔夫子曾经说过:“以言取人,失之宰予”,说自己看到宰我的言语,就开始对宰我下结论,其实是有失宰予的。介绍宰我以后,我们再来看这句话。

       “哀公問社于宰我。” 社:土地庙,以前建立邦国时都会建社,建社都会有社主,就是一个木牌,代指神位。每个地方不同,有的地方是木牌,有的地方既有木牌也有社树;有的地方只有社树,没有木牌。这里哀公在问宰我,社主木牌用什么样的木质和木料做,如果没有木牌只有社树,就是在问这个地方种什么样的树更合适。

       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我们这里区分一下夏后氏、殷人和周人。夏后氏是指夏朝君主的后人,是一种尊称。因为夏朝的大禹是尧舜禅让得的天下,他的儿子启建立了夏朝,夏后氏是一种尊称。而殷人和周人是以武力得的天下,所以称为殷人和周人。这句话告诉我们夏朝用松木,殷朝用柏木,周朝用栗木。

       讲到这里其实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刚才介绍过宰我口才很好,只是讲话不够谨慎,所以接下来宰我说:“曰使民战栗”,说周朝用栗木,是因为想让百姓害怕。其实这句话不该讲,因为周朝用栗木并没有特殊的含义,而这句话是宰我的自我定义,他把自己的理解加在了后面,所以孔夫子说他说话不够严谨。

       当时夏朝建都在河东,即现在的山西西南部,这个地方盛产松树,所以用的是松木。殷朝建都的地方叫做亳,即现在的安徽亳州,这个地方擅长柏树、柏木,所以当时用的是柏木。周朝当时建都封号,即现在的西安长安区,这个地方盛产栗树栗木,所以当时用的是栗木,并没有使民害怕的含义。所以这句话是宰我自己加上去的,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宰我说话不够严谨。其实一个地方用什么样的树木,是源于这个地方盛产什么样的树木,而不是我们定义的。

       比如现在很多地方都有市花,即能代表这座城市的某一种花,它并不是源于我们选择用什么样的花,而是这个地方盛产这种花。比如菏泽的牡丹,哈尔滨的丁香花,吉林延吉的金达莱花,上海的白玉兰,天津的月季,重庆的山茶花,都是因为城市盛产相应的花,所以被称为市花。

       接下来,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孔子听到这件事情后,说了这样一段话。其实我们之前所讲的都是当时时代背景下发生的事,孔夫子这里讲的话才是这一段真正要学习的道理。很多历史事情,我们只能参考,毕竟我们没有生活在那个时代,所以我们只需要了解一下就可以了,重点是孔夫子这里告诉我们的这句话,也是我们在生活中经常要用到的,意思是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已经完成的事情,就不要再劝谏了;以前犯的错误,就不要再揪住不放了。

       然而我们在生活中并不是这样,我们经常在别人已经完成的事情面前,还要继续去说,对于别人已经下了决定的事情还要去劝谏,同时我们也不是既往不咎,而是既往必咎,只要是对方犯的错误,无论过了多久,我们都会旧事重提。尤其是夫妻之间,可能今天吵架了,三个月前犯的错误,或者两年前犯的错误,都揪住不放。

       比如同事买了一辆车,这时可能就会有人说车的性价比不行,车耗油不节能,或者同样的价钱可以买一辆配置更好的车。我们会发现,这种行为就是令人讨厌的,因为同事既然决定买这辆车,就说明他是喜欢的,而我们这样一讲,可能会让同事心里不舒服。

       再比如朋友买了一件新衣服,我们可能会评价衣服的颜色老气,不适合对方;朋友买了新手机,我们可能会说手机的性价比不高,像素不清晰;朋友剪了新发型,我们可能会说发型不好看,染的颜色也不适合对方。想一想,我们在生活中是不是经常说这样的话?其实都会让别人不高兴、不舒服。

       我们讲礼之用,和为贵,礼的作用是以和为贵,大家都处在一种舒服和谐的状态,称之为和。可是我们讲出来的话,往往都是不和谐的,都是让人不舒服的,这时就是不懂礼。

       如果我们总是揪住别人的错误不放,时间久了必产生怨恨。夫妻吵架也是一样,怨在不舍小过,如果我们总是放不下一些小的过错,时间久了,就会产生怨恨。其实领导和员工之间也是一样,包括朋友之间的相交也是一样,对方可能曾经做过一些我们认为错误的事情,可如果我们总是揪着不放,时间久了就会发展成怨恨。

       所以我们一定要懂得“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的重要性,它在我们的生活中应用得非常广泛,我们要懂得做一个言语谨慎的人,不该讲的话不要讲。我们之所以会揪住别人的错误不放,其实是一种情绪的宣泄,事情已然过去了,只是我们的情绪还在。

       修行会让我们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少,会让我们变得淡定有智慧,当我们内在没有那么多情绪时,我们就不会抓住别人的错误,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你可能感兴趣的:(《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