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文/赵翔宇

那是她,衣裙漫飞。那是她,温柔如水。 ——李白

她明明穷,就那几件衣裳。

可你常能看见,她提着一袋六块钱的洗衣粉从操场走向寝室,去面对那几件简单的衣物,洗得白净净。鞋带也洗得净,不叫露出一段黑一段白来。

问男生借打火机,烧掉外套上的小线头儿。

长长的腿,弯下腰去,捡掉袜子上面的小毛球。


初三那年,天空患病,云团摊成一盆腐败的蒜蓉末儿,发黑,发昏,湿气里尽是朽烂的花瓣味道,溽热使人暴躁。那一年,我初到江城,和她分在一个班里。

她是个大胖子。

真可惜,女生能皮肤黑,能脾气差,能贪玩,能无理,能丑一点儿,就是不能胖。胖了,走路像一块屏障,跑起来身上会有肉抖,夏天会很多汗,头发黏在额头上,让人看着就不舒服。她不爱用卫生纸,随身会有一块白毛巾,很厚,书包里不卫生,她就放在一个硬塑料袋里,每次要用到都会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塑料袋要发出“刺啦啦”的声音,她为此懊恼,也谨慎至极,手指温柔,左顾右盼,生怕影响了课堂。缓慢、慌张,一拿、一擦、一放,耽误掉许久的时间。最后安心下来,长舒一口气,然后,你会看到她红润的面颊和彻底的心安。

——当然了,一切画面都在我的余光中上演。为此,我的眼睛总要尽力向右偏,弄得生疼。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学霸,次次考试全年级第一,英语次次满分,丝毫没有一点儿的夸张的成分。

如果你见过她的学习方式,你就一定会相信:所谓找方法的人,归根结底是在找捷径,多少都有那么点惧怕正路冗长遥远的意思。而“死记硬背”这四个字,意味着,面对题海迷宫,蒙住双眼,手持镰刀,直走不转弯。遇见迷宫中的障碍树墙怎么办?用镰刀砍。树墙太硬怎么办?用刀口锯,三年五载锯不烂就把一生都搭进去。虽然道阻且长,行为看似愚笨,可她切切实实地,已然走到了“百密无疏之境界”的终点上去。

一个半张桌子大的美术生素描本子,她用来做笔记。每一张大纸都是旷世的奇观,细细密密,铺满了小小的字,像是蜜蜂的盛世王朝,笔画之间发力压榨着每一处空隙。她笔锋刚硬,写起字来,像鲁迅那样倔脾气的男人。

什么都记,毫不挑剔,接近病态。

课间从不挪动位置的,对着牛津英语词典背单词,坐姿端正,抿着嘴巴。我偶尔窥探过去,“荨麻疹urticaria”“环境监察Environmental monitoring”这样的单词也不放过……她不做任何的挑剔,于是英语卷子们也没有资格去挑她的毛病。

所谓“书呆子”,大概如此。她是一台绝对意义上的学习机器,高效的,发烫的机器。每天,无数习题从她脑海中驶过,船尾相磨——而她宽阔、执着、专注的激流,根本不担心拥堵的问题。

母亲从小就教我,学习要活学,不要死学,不要变成分数奴仆。我并不欣赏她的方式——直到某一天,体育课,一脚远射拉伤了腿部肌肉,剧痛,伤口涌血。先去医务室,又回到空旷的班里。她的笔记本就在右边,没办法控制好奇心,翻开看看,于是毛骨悚然:在无数数学和物理题的夹缝里,她抄着一篇篇卢梭、雪莱,一句句惠特曼、普希金这些大诗人的作品。

她抄它们时,笔锋绵软了七分,连笔居多,“竖弯钩”不再锋利,像是换了一个人,像是写在水乡的桥头上。

我问过同学,为什么她从来不和别人讲话?

小个子男生把我拉到一边,说:“她在校门口下跪过!她爹特别地狠!就是因为成绩!”

是我不在的前一年,她的成绩下滑了——如果从第一到第三也叫“退步”的话。她父亲非要埋怨语文老师鼓励她看诗集,整天不务正业。语文老师百口难辩,竟赔礼道歉。

江艾秋跪在初二的冬天,放学时段的校门口,睫毛上慢慢有冰碴结出来。

校长一度担心,自尊心的崩碎会否成为她转学的动因?答案是:并没有。她的心就像一座封闭的熔炉,自我消化着一切哀乐,不存留,不分享,不散发,更不受情绪牵动。代价是:情绪转化成更多的砖块,加厚着她内心的壁垒。

自闭由此而生。

现在想来,江艾秋她第一次看见魏果实的时候,我也是在场的。

当天的情形应该是这样:

我们十六岁的雨季。

暴雨突袭球场草坪,一群男生慌忙撤离,路过自行车棚的时候,打头的队长魏果实抹了一把湿乱的头发。聚拢的雨水顺势流过下巴,滴在布满足球污印的白色衬衣上,一个眼神,飞速地甩出去,与正在锁车子的胖学霸江艾秋偶遇。

她心里长期孑居着一头雌鹿,活在数学和英语组成的幽暗密林里……而就在某个微妙的时刻,那小鹿稳定的步伐被打乱,跌跌撞撞摔进了魏果实的眼睛。我们一起跑远了,雨雾萦绕在他宽阔的背影边,我的球衣印着白色的“5”号和“沈奕空”,他的球衣上印着“8”号和“魏果实”三个字。

隔了三个星期。寝室里,魏果实捧腹大笑,拿过一封信来给我看。

“看!你们班的大胖子!哈哈哈哈笑死我啦!”

那封信很长,足足有两千多个字,当然了,和她记笔记的字体迥然不同。

魏果实同学:

你好。

……

后来看《重庆森林》的时候——金城武在大雨中的跑道上奔跑数十圈后,长发滚雨,睫毛担水,胸膛起伏大口呼吸的样子,特别像你

……

《遇》

……

你经过大雨的时候

天空晴朗三分

风凝了七分

蝴蝶不自由

也望过名山大川

赏过四季海水

竟不敢多看你一眼

你倒不刺眼

却只吸魂魄

……

如果可以,给我回信吧。

江艾秋

魏果实绝对是招人喜欢的男孩子,长得高,笑得无拘无束,肤色黑得健康,从不挑灯读书,于是眼里亮得清澈。足球队长,早已应征入选国家青少队,高中不会在江城了,要去南美洲参加训练。

“哈哈哈!看到没!学霸还是个诗人呢!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回她,嗯……有意思。”他找出一根笔一张破纸,苦思冥想了半个晚上。成品传递的时候,笑得宿舍几人心脉紊乱。

年级第一:

你好!

你经过大雨的时候

天空阴了十分

风狂了一百分

蝴蝶吓死了!

也看过日本相扑

赏过大力士格斗

竟不敢多看你一眼

你倒不是“胖”

那字不够用!

学霸,好好学习!报效祖国!

果哥

这封回信最后一个传到我手里,刺耳笑声中,魏果实捂着肚子大赞自己的才华,对我说:“帮我给你同桌哈!”

“这也太……真的,这事我可不干。”我说。

“哎呀!你不用当面给她!就塞在她书桌里不就完了吗!”

“她给你的是邮寄过来的……”我说。

“她傻你也傻啊?一个学校的邮寄个屁!”

直到初三学期末尾,胖姑娘也迟迟没有收到回信。

课堂上,她的听讲开始变得紊乱。我看在眼里的:她不停地按太阳穴、擦眼镜、揉捏衣角,转笔、擦汗、如坐针毡——这日复一日心慌意乱的学习状态让我想起她的暴君父亲来,我也开始焦虑,一个月只交了两次作业。

隐瞒大概也不算高尚,伤害大概也能算成长。

最终,又过了两个星期,她看到回信。雨季离开,寒冬回来。是雪天,羽毛们肆无忌惮突然爆发在江城。她拆开信封,扭头左右看看。把信纸铺展,几本书压着边角,一字一句读下去。渐渐地……握紧了拳头,血流涌动。渐渐地……大口地呼吸,胸膛起伏。渐渐地……捂住嘴巴,难辨喜怒。那是她唯一没有抬过头的数学课,我看到老师眼神诧异,像是看到沙漠里窜出鲸鱼来。在那一天,大雪竟然能下出“哗啦啦”的声音。在那一天,我看右边的窗,右边的她,胖胖的脸颊,紧盯下去。还拿余光防备着我……

中考,全校第一是她,全市第一是她。可我仍贪心、诧异:她怎么才甩开第二名两分?

答案是:身材原因,她索性没去考体育……

说到那封魏果实亲笔的回信。当然了……它早就被我撕成不能更小的碎片,丢在操场边的沙石之间了。

高中,我和她一起升入本校,同班,我长个子了,终于超过她,于是不再同桌。

校长曾临众表扬她“高分也不离母校”,中年女人说:“这意味着感恩之心、善良以及专注度。”在队伍末端,我踮起脚尖看看她,一米七几身材高硕的江艾秋正发着呆,目光尽头,是长跑训练的体育生。

后来,一幕奇迹般的剧情在学校里上演。

高一学期往后所有的正午里,同学们拥挤在食堂中抢饭菜,唯独她,绕着操场,狂奔不止。以至于“学霸绝食跑步”成为大家露台小憩时必看的风景。女生们随口撂下一句“学傻了”。男生们在她路过时大笑,大闹,起哄,说:“看她的游泳圈和一对大×!简直是上下翻飞啊!”

“我给你们说一个叼爆的游戏!我们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去给她送水喝好不好!”同学甲说。

“×,不玩……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可输不起。”同学乙说。

夏尽之日,江艾秋边跑着,边捂住心脏大口喘气。

毫无疑问,她向来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用“强迫症”三个字完全不够形容。从处理习题这方面就看得出来,每道题抄在美术大纸上,罗列诸多方法解答,给每个方法后面画一个方框,用直尺。方框里,写下各方法之优缺点,标明简易程度以及对比星级……最最要命的是:如果其间写错了字,她会撕掉全部的纸张重新来过——大概因为她讨厌胶带粘破的纸皮,和随意涂黑的水墨球……

耐心数过:每天中午十圈,晚上十五圈。累死也不会靠走步前进,但凡挪动,都是用跑。某一次,她走了几步,原地怔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又倒退回去,再跑回来……

在天台,我忍不住笑。

之前同桌时我们从不讲话,那一年更是。但我能看到每一个新拆封的毛巾包装,她走到后面来,扔进我坐位后面的垃圾桶里。

秋尽之时,她已换了七次。

一个冬天,两个冬天。年年相同,雪片带着光晕,像一盏盏天庭之灯,徐徐而陨。她持久而专注地长跑着,每圈用时也愈发短。雪花一一摔打在江艾秋的,以及我的脸上、身上。与其一起悄悄融化的,还有她一滴一点油腻的脂肪……

好事的男生,以及所有看客的眼神也逐渐起了变化——视觉动物,被眼睛欺骗一生也不觉困苦。

高三体育课上,我们分明看到:江艾秋同学亦如既往,再一次地,从操场上结束了奔跑。——她走下来,绝对是另一种生物,和万顷空气无关,和天空里的白云无关,和脚下的泥土无关,何况人类。

摘去马尾头绳,散开乌黑长发,因为变瘦,从前的短裤、短袖都显得夸张地宽大,细长的腿在里面摆动。她脖颈上面,汗液晶莹剔透,给整个人染上一层亮色。她的肌肤,白里透着血红,她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水,抖动的喉结和笑时的酒窝,一定是另一种生物。修长的身材,沾湿的运动内衣,所有赘肉消失不见,勾勒左右两边完美的腰线。

如果你是男生,你一定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有鼻血的浪,反复敲打鼻腔的皮肉……

如果你是女生,你会发现,苦心修紧的校服裤腿,处心积虑的粉底和眼影,都是繁华媚烂的泡影……

真正的美丽,时光都不会理睬它。

高三那个春天,体育老师竟当面邀请她进入长跑队,这事被校长知道了,训斥那男老师说:“她学习优异,大可不必走体考这条路,搞体育,简直浪费。现在备战高考,你切勿影响她的学业,我们学校小,出上一个清华北大不容易。要上报纸的。”体育老师随声附和着:“是,是,我就是觉得,她的五千米用时已经超过了好多体育队的女生,我偷偷测了几次……”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之前,她的脸虽然是胖,可五官是整齐的,眼睛的明秀,鼻梁的挺拔,都只是被肿肿的脸颊埋没了。现在,脂肪像冰雪一样融化,冰壳之下,一些绝美的风景终于显露。

现在,西瓜大瓜子脸变成了葵花的细瓜子。

整整三年的时间里,她都会定时地收到魏果实的信笺,也在课余时间回信。与处理习题时的表情不同,她写信纸字时,不急不缓,偶尔侧着头闭着眼睛,遣词造句,思考许久。长长的睫毛搭上夏天阳光的肩膀……窗外是无数偷偷汲取她美丽的男生。可爱的是,她仍是爱出汗,仍用着一块又一块白毛巾。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变得有多美。我自己也一定不知道,为了这一幕,我曾临阵磨枪、花掉多少钱、买了多少的诗集。

江艾秋同学:

哈!谢谢你的来信。

你说的雨天我也记得!

那天我们学校足球队在为省青少队比赛集训,周五,大家都很想早早回家的!刚好,下了那一场大雨。真棒。

……

我有女朋友的。我们从小就认识,家里父母也相互是世交。

……

关于你的诗句:我觉得如果一个人的青春仓库里,堆满了数学题和英语单词,是一个不小的悲剧。我支持你,你的诗句很棒,我文化课很差,不过也爱看一些现代诗,抄下来一首给你——

……

但是你,只看中你自己的亮眼睛

用自身做燃料培养那眼里的火焰

在丰收之际造成了饥馑的灾情

与自己为敌,对自己未免过于凶残

——《十四行诗》莎士比亚

……

聪明的你大概能猜到我的意思吧?

我是想给你一个不知道是否恰当的建议:但愿你能多给自己的身体留些时间,有优异的成绩,也有优质的体格,听说,胖女孩瘦下来,会发生一个奇迹的!

朋友,你是第一个给我寄来手写信笺的人,以后我们可以做笔友。

魏果实

——天知道,在初三那年,那个黄昏里狂风挂过的天台上,我给信纸压上石头,绞尽脑汁写这第一封回信,揉掉了多少稿纸。

我编造友善、开朗的性格,编造一个委婉的拒绝,还精心搭配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青梅竹马”“互为世交”——现在想来,当年的我真是个编剧高手。有人说,当你撒了第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可是,后来,我们之间的信笺往来何止一百张信纸?我苦苦编织着荒芜的谎言,买蓝色油墨,买异国的信封,订购了数百张拉美风格的邮票,费尽心思,找刻假章为生的老头儿刻出一个国际邮政印章……每次伪造,一针一线,一枝一木,一编三年,一发不可收拾,以魏果实的身份。

荒谬的土壤里,竟能开出真真切切的忧伤快乐来。就这样迈过一个空泛的三年,对纸行文,把荒芜开遍。

三年内,“魏果实”与她约定每周一信。

江艾秋向他介绍学校里发生的大事小事,描述同学如何嘲笑她跑步时笨拙的样子。

魏果实:

见字如面,又见面了。

……

你知道吗,听见那些诽谤和嘲笑,我就觉得,人和人为什么总要互相攻击呢?有时候,真的很想放弃。

……

江艾秋

虽然对我来说,她的描述都是废话……都是我亲历亲闻的。

“魏果实”在信里写满了足球训练场上的经历,写了亚马逊河的壮阔和南美雨林的复杂与绝美——为此,我翻遍了体育杂志上面的八卦和逸闻趣事,看遍了智利与墨西哥出品的国家纪录片,树冠壮阔,王蝶迁徙,实在绝美。

江艾秋同学:

哈哈!你的字越来越水灵儿了!

……

关于你减肥,以及同学嘲笑你的事,我只能说:在南美洲,有一种蝴蝶,叫“红寒蝶”,翅膀血红,上面会有一条一条的金色线段,它很小,却是国家一级保护昆虫,它的翅膀被誉为由“红宝石和黄金打造”。

可是,它的幼虫在冬天结茧,未绽放的那个茧甭提多丑陋了!白球上都是红色的点点,看得人心里发麻,甚至会产生恶心的感觉……

聪明的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

魏果实

江艾秋对于奔跑的坚持里,除去她个人完美主义的性格以外,大概,至少,还有来源于我笔下的一些力量。

想到此处,真不知是悲是喜。

高考之前,我准备写下最后一封信。

我写:

江艾秋同学:

……

如你之前所说!我们两个人的友情,长久地停留在真实的信纸上,而不是在手机,或是虚无的电流里,这样真好!

你发来的照片我看过了,“女神学霸”非你莫属,为你长久的坚持而喝彩一万次!

……

我和女友订婚了!嗯,这个国家的法律下,十八岁就可以结婚哈哈!

她看到你的照片了,嫉妒你的面庞,还跟我闹脾气。我想,我们三年笔友的时间,互相建立了不少的理解与了解,现在,我想终止这段关系,我不想她误解我,我相信你也能理解!

也许你也觉得,三年的回忆,我们探讨的每个话题,足够回味三十年了。

……

当年,学校天台上,我停顿在这里。即将收笔,突然想到,这就是告别了吧。是否该为自己做些什么?

对了!你还记得你们班的邢奕空吗?我们是好哥们儿!他经常给我寄来家乡特产,那家伙喜欢抽烟,我想给他回一盒好烟,却没法邮寄!

代我给他送一盒烟好吗?万分感谢!

……

最后,祝你高考顺利!再见!

魏果实

于是,高考前三天,傍晚太阳下,她朝我走过来。

她明明穷,烟却是不菲的。那一刻,整个宇宙屏息了足足三秒钟。

“其实……我都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跟我写信。我们已经相爱三年了,你现在还在装什么哪?为什么不过来抱住我呢?”她话音温柔,带着山谷空明的回响……我握紧烟盒,闭上眼睛,眼皮下汹涌像潮汐。

——这当然是幻想了。生活又不是电影。我再睁眼的时候,说“谢谢”,字句简单,背影里的她,定是听不出哽咽的。

此时此刻,在洱海,写完这篇《在云端》。我摸摸口袋,那是我抽得最久的一包烟,十年,抽了两根。

点燃。

呼气。

喷吐。

香烟的浊气打造一片台灯下的乌云。

在云端……除了尼古丁,还有她。那就是她,温柔如水……

——至此,我写了七千个字来讲一个故事,实在啰唆得夸张。竟不如楼下酒吧里传进来的几句歌词显得快活,李宗盛的音色:

是不能原谅,却无法阻挡

是空空荡荡,却嗡嗡作响

------------------------------------------------------------------------

声明:

这篇文章非我所写,当时也是因为喜欢这篇,才转录于此。

也因此,才于标题处添加了作者的姓名。

谢谢。

你可能感兴趣的:(在云端 文/赵翔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