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声依旧

      你知道气球哥吗？那个一手攥着大堆气球叫卖，一手骑着单车的单薄身影，我也是无意间在《谭谈交通》上知道了这个名场面。

      谭警官在路上遇见了气球哥，赶忙叫停他，两个人聊了起来。说到家庭，气球哥乐观地说自己的媳妇跟别人跑了，因为没有钱，又说到谋生手段，气球哥讲自己以前经商，卖烟卖酒拉三轮，干不下去是因为卖的是假烟假酒，工商要抓，拉无牌的三轮，警察要逮。现在才开始卖气球的，他还解释道，自己已经改邪归正了，气球是环保无公害的真气球。气球哥一说话，肢体语言丰富，上扬下挫，前张后摇的，每个关节都闲不住，每条筋都在律动，我都以为他患有多动症。

      气球哥很喜欢唱歌，有人调侃他唱歌只有技巧，没有情感，可我觉得，两者都差了点意思，气球哥唱完歌，还不忘问谭警官，觉得他唱歌动听不？谭警官只说了句，师傅，你太嗨了，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第一次会面后，气球哥还送了谭警官一只灰太狼气球，表达自己的爱。

      很多年之后，这个综艺也停播了很久，有人说气球哥已经去世了，也有人说自己在街道上见过气球哥，于是就有了新一期的“寻找气球哥”。

      在路人的指引下，谭警官遇到了气球哥，他失了业，气球也过时了，没有再卖了。气球哥之前还有个破自行车骑，现在都开始骑共享单车了，他的心态很好，说自己是鸟枪换了大炮，手舞足蹈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谭警官说：气球哥，你知道你现在很火了吗？气球哥唱起了，火火火火火，我又不是小苹果。

      气球哥带着谭警官来到了自己的住处，200块钱一个月的房子，这个月的房租交了，还差了几十块，听着很心酸，这层楼住了四家人，共用一个客厅，窗户都没有，可以看到外面的大马路。

      气球哥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虽然也想找个人组建个家庭，但是因为自己没钱。气球哥是八十年代结婚的，那时候对物质的要求也不是说特别的高，只要有“三转一响”就可以了，“三转”就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这个要转起来，“一响”就是收音机，只要有了这些，就能够娶老婆结婚。而现在的话，至少要有个一百平两百平的房子，还有四个轮的车，不一定要奔驰宝马，便宜点的还是要有的。

      气球哥和谭警官的再次会面，两个人之间还是那么好笑，笑中带泪。气球哥带着谭警官在露天的破窗户前唱歌，刚唱两句，邻居就让他别吵了，谭警官也让他别唱了，影响别人休息，还称赞气球哥唱歌越来越有味道了。气球哥指了指旁边的门说，这里是茅坑……既好笑又让人心酸。

      谭警官问气球哥两个人久别重逢有何感受，气球哥轻声唱了几句歌词：带着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这首歌是《涛声依旧》，莫名觉得动听。气球哥就像是电影里的树先生，树先生最后是疯了，但是我们希望气球哥不要疯，气球哥洒脱地说，疯，怎么会疯呢？就算疯也是张三丰，说着还不忘比划了几下太极，嘴里吐着烟圈。

      罗曼罗兰曾说: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以后，依然热爱生活。气球哥虽然生活过得不如意，但是他的心态让我羡慕，愿你我，都能在看透人生百态后，依然乐观自我。让人无比惋惜的是，这期节目过后，气球哥签了公司，做起了网红，他的人气也更上一层楼。谭警官是真的关心气球哥，听说了这个事情后，又找到了气球哥，当再次面对他的时候，气球哥变了，他对谭警官说话的方式像是被人叮嘱过了一样，满嘴谎言。

      想起上一次离别时，谭警官对他说的话，灰太狼气球永不过时，因为它至少陪伴了两代人。虽然气球哥不再是依靠卖气球营生，至少心中的气球还在，我们心中的气球也还在，如今气球哥的气球飞走了，我们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呢？高兴的是气球哥的生活终于可以好一些了，难过的是他最终还是迷失了自己。这条路气球哥能走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可能散发出最后一点余热，就会被资本抛弃，打回原来的生活。

                      ——2022/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