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鱼缸

搬家后喜欢上花鸟鱼虫的生活，开始养花，也开始养鱼。似乎花养得很好，虽说不上姹紫嫣红，却也满目苍翠。屋外黄沙漫漫，屋里花红叶绿！很享受那种老农秋收般的喜悦，于是很多个午后我不再流连于电脑电视，我倾听叶子生长的节奏，我倾听花开花落的声音。

墙角的吊兰茂盛得不成样子，枝枝蔓蔓垂到了小几上，如同春日里婀娜的柳枝，于是原本只放个电话的小桌就显得有些孤单，没有生命的器具怎配得起如此盎然的生机。于是，找来器皿，买来金鱼，小小的桌角成了鱼的家园，吊兰的枝条是无心逗弄小鱼的嫩柳。这个角落从此在我的心里升级，看吊兰小小的花苞落到水里，看鱼儿惊慌却贪吃得抢食，笑容总是不由得挂在每一个驻足桌角的家人脸上。

最初的八条小鱼，陆续死去，水质的原因，每一次换水总会有那么一两条无奈的飘在水面。最先死去的是一条黑色的小鱼，它有着金鱼特有的水泡眼,胖胖的肚子和裙摆般的鱼尾。那是我们孩子最钟爱地，亲昵得称它为小黑，鱼食落到水面上时它总是第一个窜出，小小的嘴容不下圆圆的鱼食，吞进去，又吐出来，再吞进去。那副贪吃的样子惹得孩子笑声不断。可惜没过多久小黑的身上长出了许多白毛，它日渐少了精神，很少吃食，无力的飘在水里，似乎弥留的老人般，突然惊醒，游动几下再沉沉睡去。单独隔离在小桶里没几日就彻底死去了，前后不过一周的生命。小黑死后鱼缸的颜色单调了许多，只剩下或红或黄的小鱼了。小黑死后的第二天，我换水的时候一条头顶红帽身体红白相间的小鱼粘在渔网上怎么都取不下来，一着急硬给揪了下来，一小块鱼鳍挂在了网上，小鱼残疾了。残疾的小鱼没有熬过那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它肚子朝天死在水面。后来，两条锦鲤把鱼缸当成龙门跳了出来，等我们下班回家后，尸体都已经脱水僵硬。工作忙的那周，换水不那么勤，四条小鱼缺氧又死了两条。只剩下原本瘦弱且不起眼的两条小鱼在空空的鱼缸里游弋。常常看见它们接吻，想起那个悲伤却感人的故事 ——“相濡以沫”。老公说它们孤单了，于是再次买了六条小鱼。

终究是没有经验，可笑我们居然买了两条看似漂亮其实凶残的肉食金鱼，仗着身强体壮在鱼缸里不停追咬别的小鱼，第一批仅剩的两条里小点的那个被咬得伤痕累累，很快死去，强壮的那条在别的小鱼陆续被咬死后悲愤跳出鱼缸，换水后，残留的鱼的尸体渣滓都没有了。两条可恶的黄色金鱼拒绝吃我们投放的鱼食，开始互相撕咬，某个下午下班后鱼缸外又是一条鱼尸，几天后最后的那条也选择跳出鱼缸自裁。从此，鱼缸空了！

短短一个月，十几条小鱼先后丧生，才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养鱼，若不遇到我，这些小鱼一定能快乐得活着。空荡荡的鱼缸还摆在桌上，每每看见都觉得内疚多于悲伤。小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所以它们没有烦恼，小鱼本该是自然地精灵，所以人不该剥夺它呼吸的权利。那些生命让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喜欢就可以做的，做之前该想想自己是否有这份能力，有些事不是只有爱就可以，有些爱也不能当做占有的借口。

人是残忍的，因为人制造了宠物。每一个宠物都在拿生命娱乐着主人，而人们又给予了它们什么？那么多流浪的小狗是不负责任的抛弃，那么多翻食垃圾的小猫是人类朝秦暮楚的见证。还有所谓的二奶，情人等会说话的宠物，连喜爱都谈不上吧，它（她）们都是欲望的牺牲品，如同那些小鱼，我若真爱它们，就不该把它们当装点家居的饰品，我若真爱它们就该欣赏江河湖海里它们自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