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叠好衣服,让我放到父亲的床上,说是等到他回来再自己放进去衣柜里去。姑姑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衣柜有金条,就几件衣服还锁上了。他的专用衣柜我觉得就是一个四方形的箱子而已。他每次喝醉酒的时候就会说起他那个衣柜是他在一次开拖拉机比赛中赢来了,那是荔枝木打的,永远都不会生虫的。
我拿着一叠衣服到他的房间放在床上,看了一眼床头边的那个衣柜。他的奖品也不过如此,不就是一个可以装东西的木箱子而已吗?不知怎么的眼光落在那个锁头上,我摸了一下那锁头,意外发现锁头没有锁上,只是挂在上面而已,没有注意看的话以为是锁上的。
那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想要打开那个木箱子的念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打开那个箱子的想法很强烈。“反正没有上锁,打开箱子看一下里面,再关上把锁头挂上也没有人知道的,又没有痕迹”在这想法的怂恿下,我把那个小锁头转开,拿出来,打开那个他视为宝贝的箱子。
箱子里面也没有什么呀,叠放整齐的衣服、一些证件、他的肩章、帽子、皮带、有一两个信箱装着的东西、伸手把那些信封拿出来一看,有一个里面是存折和一些钱。再拿另外一个信封,摸着有稍有点厚,不会是钱吧?他很少给家用,看一下有多少钱?
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在手上,是相片、看到相片有点呆住了,相片是他和一个年轻女人在天涯海角游玩拍时拍的,有差不多二十多张,有和女人合影的还有几张是那个年轻女人的单人照。他和身边女人都笑得很灿烂。那表情像是中了大奖一样的开心,可是他在家却很少这样的笑过。那个年轻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和他照相?相片上的日期显示是他告诉姑姑他要去下面乡镇出差的那一个星期。
“阿大,你放好衣服了没有啊,出来帮我摘一下地瓜叶。”听着姑姑在外面叫,一下子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我把箱子盖好,把锁头挂上,和原来的一样,我才发现我自己原来这么聪明,肯定谁都不知道我打开过那个箱子,得意的嘴角上杨,比考试拿一百分还高兴,虽从来没有考过。
出了房间从姑姑身边走过,出了门口走到对面的小仓库那里,从窗口钻进里面坐在麻布袋上,心跳得很快、觉得心脏都要在嘴巴里蹦出来了,现在有点害怕了,要不要放回去?
我撩起上衣,那个装有相片的信封被我夹在裤子松紧带里偷拿出来了,不知道是紧张害怕还是钻进小仓库里出汗了,那个信封贴近身体的那一边已有点湿了。坐在那里,我慢慢一张张的开始看着那些相片,与他合影的那个女人说实话真的好漂亮、比荣姑还漂亮、皮肤很白,穿的裙子和电视的那些女人一样。
我仔细数了那些相片有二十二张,单人照有7张。相片上的那个女人难道说是隔壁潘叔常说的那种同年母(同年母为当地方言:情人)。妈妈每次被打是不是因为相片上的那个女人呢?看完了所有的相片,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相片要放回去吗?
如果他回来万一发现他箱子里的这些相片不见了,会不会全家都要挨打?放回去,他会拿去给那个女人看,那个女人一定会非常的开心、我心里有那个隐藏的恶魔告诉我:“不能放回去,让那个女人看不到她们拍的漂亮的相片、挨打算什么,反正他也不敢打死我。到时候死不承认他能拿我怎么样。”
我邪恶的笑了,我当小偷了,还偷了家里人的东西。在学校一直被教育不能有小偷小摸的行为,可是我还是偷了,偷相片算偷吗?我在问自己。把一块破布头,把那个装有相片的信封包好,连同我的一些藏的东西一起夹在两个麻袋中间,还用一些布盖起来,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我的那些考试很差的试卷都是藏在这仓库里的。
从窗口爬出去,姑姑摘完地瓜叶了,看见我进来说了:“叫你帮你干活你跑哪去了。”我很得意自己的杰作,原来偷东西会让人觉得开心?不会吧?我为什么会开心,鬼才知道吧。开心的同时,我也担心着他什么时候会发现相片不见了,我反复的练习着他要问的那些话,我应该怎样回答才能知道不是我拿的呢?
三天过去了,第四天,他回来了,又是一大袋衣服拿回来洗。看见他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紧张那个定炸弹什么时候爆炸。
他回家三个小时后:“阿荣,你上次时我房间放衣服,动了我衣柜里面的东西没有?”
“没有啊,上次是阿大拿衣服进去放的,怎么啦?”
死叛徒,说是我放的衣服。我听到姑姑的这句话时就知道待会又会有一餐藤条焖猪肉了。
“阿大,你前几天进我房间放衣服了是吗?”
“对啊,荣姑让我去放的衣服,我把衣服放床上就出来了呀?”
“你有没有打开那个箱子?”
“没有?”
“你有拿箱子里的东西,你拿出来给爸爸,爸爸不会怪你的?”
“什么东西?我只是时去放衣服就出来了?”
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瞪着眼睛看着他。
“哥,你找什么西,阿大她小孩子怎么会拿你的东西?”
“你到底有没有拿,不然我下午叫刘所长过来检验一下,有没有你的指纹,就知道你是不是开过箱子了。”
糟了,刚才我摸过箱子了,也摸过锁头了,不管了,万一刘所长检验出来打死也不能承认就好了。
依然无辜:“我只是放了衣服就出来的。”看着他着急的想找到那些相片却找不到时,心里特别的爽。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打开过那个箱子,拿了里面的东西?你妈妈出差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姑姑让你进去送衣服,你两个妹妹是不会进去放衣服的,你说谁会动我的箱子里的东西?那个箱子我那几天忘记锁了,除了你没有人会开我的箱子了。再不说,我就要打你了,打到你说出来为止,看你厉害还是这个皮带厉害?”
那个对折的皮带啪的一声打在腿上:“你说不说,一定是你拿的。”
我站在那里不动,任他的皮带一直抽打在身上,我只想到那些相片和我那些不及格的试卷都藏在那个仓库的麻袋堆里时,心里一点也不觉得痛,也没有眼泪的可以挤出来。也许是我的麻木让他更加生气了,打死你,你和你妈妈一样死样,打死你,敢拿我的东西,我还是站在原地。
“ 阿大,你到底拿了你爸爸什么东西,你就还给他吧。人家打你也不懂跑,傻傻站在那里挨打。”
不痛,一点都不痛,想想那些相片就更加不痛了,我咬着牙站在那里。那一天,7月14号,我初一时的暑假,因为偷了相片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