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八）

太阳升起来了，将黑暗留在了后面。但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

林晓被他们劫持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禽兽，远不止葛丹一个。

华逸飞的条件只有一个，让林洁陪他的客人们一晚，只是一个晚上。

林洁问华逸飞，海市那么多美女，只要他一钩手指头，来的人可以排到两条街外，为什么偏要她。

我听到华逸飞电话里的声音，只有一句：“这次的新疆客人非比寻常，换了别人，我不放心！”

林洁转过头看向我，然后呆住了。

我想她一定是看见我的眼睛发红吓的，因为我自己都感觉得到眼睛里似乎有火喷出。

但是她不知道——华逸飞，远不能激起我如此滔天的愤怒。

新疆的客人，报纸上的捐赠仪式，葛丹……以为梦魇的种种画面。

一种痛就那么忽然地横亘心头，山一样压住我，使我的呼吸艰难异常。

原来忘却，持续不到永远。

若地狱之火，将一切焚烧，燃尽悲伤，我愿陪葬。

“吴双，我……”林洁犹豫了，其实她的决定，我早已知道。

一面是爱人，一面是女儿，母亲的选择不需再问。

“不要怕，还有我呢！”

“你……”

“相信我——我爱你和晓晓。”我抱她在怀里，感受她颤抖的感激，竟有了些轻松——为了她们，值得。

星期五。夜。黑云密布。

好容易哄了林洁睡着，脑子里总闪着她的眼睛，迷蒙的，却像能把人看穿。

去的路上，不停地环顾着四周，想记住一些东西，却什么也看不进眼里。

我是杀手，没有枪，我还是可以杀人。

远方大厦灯火通明。

顶楼十六层便是贵宾接待室。我知道此刻葛丹一定在那里，也许，还会有华逸飞那个王八蛋。

轻而易举地骗过门卫走上十六楼，我感觉自己的脚步声像是追魂曲。接着，我竟意外地发现两个本该站在客房外的警卫倒在地上。

里面一片死亡般的宁静。

我捡了警卫的配枪，然后走到这一层的拐角处，撬开监控室。

打开设备，显示器上却有一个让我吃惊的场面：一个黑罩蒙面人倒在地上，右臂和大腿浸入血泊，十几个人正以枪指着他，包括华逸飞和黄光忠。

蒙面人蹲在沙发边的角落正慢慢起身，裤子上有大片的湿痕。

葛丹好整以暇地脱去身上的防弹衣，“安魂的杀手，老四清雷是吧！哈哈，又一个落在我手里的……”

蒙面人沉默。我心中却一震：海军真的动手了，尽管不全是为我。

清雷被两个警员拖起身子，似乎已经昏迷。

“黄光忠，交给你处理！”葛丹又面向华逸飞，“华先生，别紧张，可不可以找个人来把地毯换掉？”

华逸飞时间地发愣，然后才小心地点了点头。

黄光忠带着两个警员拖走蒙面人。

客房的外厅居然还剩下了近十个人，我全无机会，有些暗怪自己来得太莽撞。

等楼道里完全听不到脚步声，我才缓缓起身。细心地检查枪里的子弹和枪栓，然后便听见监控室门被打开。

我迅速欺近来人身侧，以枪顶上他的头，却发现来者竟是本该离去的黄光忠。

“黄队……怎么是你？”

“吴双，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