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意大利面

昨天倒腾出来小半包意大利面条,正好够我吃一顿,正好让我一解对必胜客西班牙风情海鲜意面的相思。我和豆姐都喜欢吃必胜客,每次必点西班牙风情海鲜意面。西红柿酸酸甜甜,还有适当的辣味,放各种海鲜提味,很美味!

我在家也经常做意面,以前做的就跟中华炒面似的,无非是放油放蔬菜放肉,也放西红柿,但是做不出必胜客那个味儿,后来发现放点番茄酱味道就出来了。平常只放西红柿,不够酸也不够甜。昨天家里没有番茄酱,我把天价买来的小番茄一切两半放了六七个在里面,果然贵的东西就是不同凡响,比放番茄酱的更好吃!

其实最近有点焦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自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去接豆儿。一个人待久了,难免也有点抑郁,以致于工作也做不下去,每天坐在电脑前不停的刷微信,拖到很晚才勉强开始干活,晚上又舍不得睡,早上又起不来,眼见着进入了恶性循环。早上的小作文也写不出来了。但是昨天的意面拯救了我。

每当吃意面,我都会想起我的姥姥。这就是食物的神奇之处,某种食物总是跟某个特定的人有联系。对呀,我可以写一写食记!很快便列出了十几条,够我写十几天了。但是今天,想写一下,姥姥的意面。

姥姥做的意面和我在外面吃的以及我自己做的都不是一个味儿。是啊!谁也做不出姥姥那种味道的意面!

我经常会觉得我的人生非常的神奇,有一些不可思议。因为我是从窑洞里走出来的人。我今年才四十岁,但是从生活环境的变迁来看,我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还要多。这种感觉可能没人能懂,但就是这样的。我小时候生活的小山村位处西北内陆,特别干旱,那里的人们主要种植小麦和大黄米,蔬菜只有土豆、白菜、萝卜和韭菜,都是些耐旱的作物。所以我没有吃过黄瓜和西红柿,这很正常。那里也很闭塞,我爸接我去上学,我记得我们是走路出去的,羊肠山道走了一弯又一弯。

那时候姥姥的村子也没有通电,我们还点煤油灯照明,只有本事大的舅舅家里有一些神奇的东西,比如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用拖拉机可以发电,晚上大伙儿都会聚集到他家去看电视。那时候村里来了一帮庆阳人,他们说话的方式跟我们不一样,怪腔怪调的。后来长大我才弄明白,他们是来修路的。可能就在那个时候,舅舅家里突然多了一些好吃的东西。黄黄的、中间空的、煮完之后胖胖的、QQ的、两头尖尖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超级好吃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意大利面,我不记得具体是多久后的后来了。

总之在那个年代,我不知道神通广大的舅舅是怎么弄到这些意大利面的,可能跟庆阳人修路队有关。只记得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经常吃。这段记忆从冬天延申到夏天。但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冬天,姥姥坐在炕沿上,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她的坐姿很特别,是一种趴伏的姿势,腿脚在身后,身子前倾,半趴着,并不是盘腿而坐,记忆中姥姥总是这样的姿势,抽旱烟的时候这样,喝茶吃馍馍的时候这样,做饭的时候也这样。当时姥姥面对着炕边舅舅家气派的铁质大炉子,方方正正,乌黑乌黑,特别沉。炉子主要是用来取暖的,寒冷的冬天有时候也在上面做饭。这天姥姥掌勺,尖头空心面在锅里咕嘟咕嘟,热气白蒙蒙罩住了姥姥,朦胧中只见姥姥手一扬,盐入锅,屋子里已经是香气四溢,肉香?面香?总之已经是绝世的美味了。姥姥总是这么神奇,很多时候,不管做饭的主妇是谁,都会把调味这一道工序留给姥姥来完成。都是一样的盐,一样的醋,姥姥调出来的就格外香一些。

姥姥做饭的手艺据说是村里最好的。我妈说以前姥爷抽大烟败了家,每到收麦子的时候债主就会上门来要债。姥姥一个瘦弱的小脚女人总是背着粮袋子四处藏,家里面孩子多,不藏吃什么?但是他们确实也没有挨过饿,因为姥姥做饭好吃,所以大队上都钦点她去做饭。大概因为这个,再加上本家兄弟的照顾,他们没有挨过饿。

我妈又是所有姐妹中做饭最好吃的。这好像是一种遗传。我不知道我遗传到没有,但我觉得我做的东西也还算可口吧。至少妈妈的味道,不管走多远,你是可以模仿到一点的。这一点我妹妹们都比我厉害。

我大妹妹是个十足的吃货,嘴巴馋,手儿巧,她可能是真正遗传了做饭天赋的,什么都能做出来。但我小妹做的饭菜是最接近我妈的味道的,可能是因为她跟妈妈最近,在一起时间最长吧。

一个人做饭的味道会变的,可能是因为年岁渐长,味蕾退化,也可能是老妈get到了新的烹调方法。所以近些年回家,我总觉得我妈做的饭没有以前好吃了。这种感觉在十几年前非典那一年我就有过。那一年我在家住了两个多月。那时候小妹还在上高中。有一天我小妹下厨做了几个菜,我跟妈妈说,这个才是以前的味儿,我妈听了还有点伤心,以后我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了。

说回到姥姥。我从小是姥姥带大的,一岁长到六岁多。另外一个让我此生难忘的美味就是铁勺炒鸡蛋。我闭着眼大概能还原当年的场景。一个扎着两个小啾啾的胖乎乎的小女孩儿,有点黑,两个红二团。她从鸡窝里摸出一个带着温度的大鸡蛋交给姥姥,姥姥笑嘻嘻的摸摸小女孩儿的头,上灶上用饭碗那么大小的一个黑铁勺,把这个鸡蛋炒熟了。那么好吃的鸡蛋,我这辈子也是再也没有吃到过。

我妈还讲过我童年的一些趣事,讲得最多的是姥姥擀面条的事。话说姥姥特别的惯着我,所以我就有些磨人。每天姥姥擀面条的时候我就会站在旁边监视她,大大圆圆的一张面饼,如果要做长面,姥姥就不会从中间拉一刀,但是谁家天天吃得起长面呢?所以一看姥姥就要下刀,我就在旁边哭,鼻涕眼泪一大把的看着她切出一堆齐花面,我就会哭的更厉害。有时候姥姥为了哄我,就不切齐花面了,切成节节面,半长不短的,多少能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不过我现在还真是怀念齐花面,所谓齐花面,就是把面条切成类似菱形的形状,不过不是正菱形,是那种瘦长的菱形,用筷子夹,刚刚好的长短。一般的家常汤面都会做成齐花面。土豆切块儿入烧滚的水,煮到下沙,然后就可以放入齐花面,面熟放盐,再放入提前用油泼好的葱花,美味。不过小时候确实不爱吃,哈哈。姥姥可能也挺享受我的哭声,要不怎么从来不打我呢?

你可能感兴趣的:(姥姥的意大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