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叔,你……你说的什么画啊?”
马磊明显在外面喝了酒,把自行车靠在院墙上之后,从前面的篮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摇摇晃晃的往里边走了过来。
“臭小子,怎么喝那么多啊?”
隔着老远,李云峰就闻到了马磊身上的酒味,再一看他那红的像猴屁股般的脸,不由摇了摇头,对李尚鸿说道:“打盆水,让你小马哥洗洗脸……”
由于收购站地处县郊,自来水还没有扯到这里来,使用的还是压水井,那冰凉的井水在这八月大热天里,透着一股子凉气。
“唉,李叔,不喝不行啊,对了,你和李尚鸿还没吃饭吧?我给带了点,你们先吃饭,别管我……”
马磊站在那里的身体都有些摇摆,愣是拿着那包熟食向李云峰脸上递去。
“行了,洗把脸,清醒点再说……”李云峰哭笑不得的接过马磊递来的塑料袋,把他拉到了水盆前面。
将头全部埋人到了水里,憋了好一会气之后,马磊才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嘴里还打着酒嗝,“啊,舒坦啊,这帮龟孙太能喝了,下次给他们酒让他们自己去喝……”
这年头,外地来的拾荒者也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家老少都要出去拾破烂,马磊去到他们住的地方一看,好东西还真不少,每家里口堆积的废品,都赶得上他前次卖的那么多了。
马磊找了几个没出货的人,把事情一说,他出的价格比收购站是要多出那么几厘一分的,一顿酒喝到一半的时候,那几家就都答应把东西卖给他了。
虽然那会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了,但马磊心里清醒的很,这大致一琢磨,敢情只要将这几家的废品收过来,最起码能赚到500块钱以上,是以也不顾自己的酒量,当时就喝多了几杯。
这些拾荒者大多都是河南安徽两地来的,酒量比马磊这生长在江南水乡的人强多了。
马磊一共买了六瓶本地产的高度白酒,只有五个人喝,他喝了三两不到就不行了,剩下的全被那几个人喝光掉了,别人喝完酒还照样背着袋子去拾破烂。
“不能喝也不知道少喝点,来,擦把脸,先去睡一觉吧……”在李云峰眼里,马磊其实也就是个大孩子,二十出头的年龄,比李尚鸿还没大出十岁呢。
“别,李叔,我没事,洗把脸就醒了……”
马磊拿着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有些兴奋的拉住了李云峰,说道:“李叔,城西这五家拾破烂的,我全都谈妥了,明天去城东,争取把那边也拿下来……”
中午这顿酒连上菜钱,总共才花了不到二十块。
可是等明儿那些人将废品送过来后,一转手就能赚500,这让马磊心里像猫爪似地,恨不得今天就将整个县城的拾荒者都给搞定。
“行了,这事儿不急,你这样子出去我也不放心,先去睡觉吧……”
眼瞅着马磊走着模特步要去推自行车,李云峰一把拉住了他,虽然这年头马路上的汽车不是很多,但也架不住找死往上面撞的呀。
这酒喝多了的人,一般是有两种表现的,一是喝多倒头就睡地震了都惊不醒的人,第二种就是化身话唠,那嘴一刻都闲不住。
马磊就是属于第二种的,在李云峰的命令下去到内屋的床上躺了五分钟,忍不住又跑了出来,嚷嚷道:“李叔,我睡不着啊!”
“你小子,过来坐吧……”
李云峰摇了摇头,放下了刚拿起来正准备吃饭的筷子,拿起旁边的那幅画,说道:“睡不着你就说说这物件是怎么来的吧?”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马磊伸手要去拿,被李云峰一把给打开了,“你自己收的东西,自己还不知道啊?和那些书放在一起的……”
马磊想了一会之后,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李叔,是不是画上有个土疙瘩山,两个老头下棋的那幅画?”
对这画的来历,李尚鸿也很好奇,抢着答道:“对,小马哥,就是这幅画,你是怎么得来的?”
“收来的呗,对了,李叔,你看这画是不是古董呀?”
提到这幅画,马磊的酒倒是醒了几分,本来就准备开的是古董店,虽然阴阳差错变成了废品收购站,但马磊一直留意着这些有年头的东西呢。
“是古董,而且还是明朝的,距离现在四五百年了呢,小冯,你是怎么收来的?”听到马磊翻来覆去的询问,就是不说这幅画的来历,李云峰也有几分不耐烦了。
“嘿,还真让我蒙对着了,回头我一定要告诉老舅……”马磊兴奋的样子,让李云峰恨不得在他头上敲上一记,怎么就不说正题呢。
马磊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李叔,你猜,我是怎么得来的?”
“尚鸿,再去打上一盆水,让他清醒下……”李云峰彻底暴走了,这小子还拿上劲了。
见到李云峰发火了马磊连忙说道:“别,别,李叔,我说还不成嘛,这幅画,是一老太太卖给我的……”
这事情就发生在前儿,那天马磊拉着板车去西城收废品,一群老太太正在一排平房处纳鞋底呢,听到马磊扯着嗓子收“酒瓶子旧书烂塑料”后,都起身去家里翻腾废品去了。
话说这年头收废品拾破烂或者“强刀子磨剪子”的,每天像是过筛子一般,将各个住家户都差不多掏干净了,老太太们拿来的,也就是一些废旧书籍和用坏了的塑料脸盆等物件。
马磊将这些东西过了秤付了钱,正准备走人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老太太纳鞋底的筐子旁边,放了一个卷在一起的物件。
他当时以为这东西是纸呢,就问那老太太卖不卖,谁知道老太太说那玩意里面是布的,用来剪鞋样的。
看着这卷轴两边的木头,都被磨得有些光亮了,加上这段时间马磊脑子里都在念叨着古董的事情,当时就花了一块钱,把这掂量着还有点沉的卷轴给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