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重影人
破山洞里，万小雯和两个中年男子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
镜子里这是谁！见过重影吗？或者是电影院里放映3D电影时，你没戴3D眼镜——此刻的我，就是那个样子！还不止，准确地来讲是多重影！
多重影像中，我努力还原我自己，并试图分辨每一个附在我身上的“我”。心神俱碎，七窍生烟就从这儿开始——我分明看到了无数个，不同肤色的陌生人！但蹊跷的是，我的眼睛能穿透每一副躯壳，看到一些相同心理驱使之下的统一规范的言谈举止——一些事，就像是我曾经在梦里遇到的，重演。再进一步说，这些个陌生人，居然和我有着同样的思维方式！他们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空间，做着和我几乎相同的事！
但是我敢保证，如果走在大街上，迎面撞来其中任何一个，绝对不会有任何感应——怎么看也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如若不是我得此天机一次看透，又怎会知道天底下居然有着和我同样思维、同种轨迹的人！
罢了！看来那个以《心经》，将我从红衣妖女的心魔种拯救出来的，不知是何方大仙的家伙，竟然用这种方式，将人世间所有的“我”集中到了此刻的我一个人身上！她，是谁？绿茵萝吗？她这是何意？我已经知道这宇宙有无数个我了，用得着这么残酷地、隆重地把我搞成个“重影人”吗！
真正令我心神俱碎、七窍生烟的是我的容貌问题！重影之中，原来的那个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别提有多猥琐和油腻了！怪不得我的万小雯居然认不出我。能认出才怪，我非常粗俗地骂了声，非常无奈地放下镜子，对万小雯说：“好吧，让你认出我，接受我，确实是一件挺为难你的事。依你的智商，怕是……”
我话还没说完，万小雯他们已经抛出一张网，将我罩在其中。转眼，六只眼睛齐齐盯着我，燃烧着仇恨，说：“你，把刚才那小伙子拐哪去了？”
我只有苦笑！“不说，便红烧了你！”万小雯恶狠狠说：“这么多重影，想必肉也很多吧？给下面那群秃鹰吃了，正好！”
我这才往上一看，天哪！果然一群长着秃鹰脑袋的人盘旋在天上！虽然以我此时的能力，自然可以一走了事，但这岂不过于狼狈？十万火急，我顾不得许多，脱口而出道：“小雯，小雯，你还记得，记得在玲珑屋里，咱俩，咱俩那个过吗？”
“你？你！”恶狠狠的万小雯一下子脸色惊愕，转而通红，绕着我转了好几圈，说：“你，真是杨子？”
我一个劲点头。万小雯将信将疑，说：“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你说，你和杨小环有个暗号，若能说出来，我便信你。”
当初我和杨小环为了方便相认，不至于被别的易容者给骗了，就约定了一个暗号，万小雯曾经听到过。于是我说：“一起吃个饭吧？”，又自问自答说：“不饿，也不见！”
暗号一字不差。万小雯一听，马上扑向我，哭道：“果然是你！谁把你搞成老头，咒我守寡的！我去扒了它的皮，给你换上！”
网里的我哭笑不得，说：“鬼才知道啊！你以为我愿意变成这个样子！快放我出去。”
收网，人出。突然，我耳边响起一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好了，我这么做，是要那红衣妖女再也认不出你，你忍一时，方可做大事。”
我猛然四顾，哪里有人影！顾不得万小雯他们的惊奇，我对着空中喊：“你是谁？绿茵萝吗？既然本事那么大，何不自己出马，灭了一众妖孽！”
那声音越飘越远，说：“我是谁，以后你会知道。只是我等姐妹，如今不知何故，被置入了一场永无休止的轮回而不得出来！你信吗，我见过你多次了，太白山，你遇到杨小环的场面，我不停经过……”
这一句，让我无比震惊！轮回？不间断？谁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把这么大一个神仙困在轮回之中？如果她是绿茵萝，怪不得谁也找不见她！
可是，为啥不断轮回到我与杨小环的初见时刻？有什么玄机？如果此人是绿茵萝，她收走我的杨小环，又是何意？
一切如同乱麻！我也呆若木鸡。罢了 此刻，我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这两个臭男人是谁，干嘛和我的万小雯在一起！守空人怎么从来没介绍过？
面对我的疑问，万小雯哼哼半天，又吃吃笑道：“这两位，才是真正的秦皇和天骄！”
“啊！”我感觉大脑进了无穷无尽的浆糊。
“这位没有胡须的，是秦皇。这位有胡须的，是天骄。之前那俩娃娃，是逗你玩的。”万小雯还是吃吃的笑。
不管怎么说，我赶紧向两位大名鼎鼎的皇帝致敬。特别是天骄，因为他曾经委托丘真人救过我。
天骄爽朗一笑说：“你曾经见过我。不过今时的容颜早已和当年大不一样！也是修炼使然。”
我赶忙回礼，说：“那日听得你要随纵目人而去，原来是仙居于此。”
“听说你后来见过不吉歹，可知他去向哪里？”天骄问。
“他曾出现在南极，后发狂逃逸，现在和敕勒会混在一起。对了，一直以来他是要找你吗？”
“他早就疑心我还在人世，妄想抓住我得到财宝。”天骄哼了声，说：“如今，果然归顺了北尊者。”
“北尊者也一直在找你？”我问。
“何止找我，还有他，这个自称始皇帝的人。哎，”天骄说着指了指秦皇，讽刺道：“你说你，南尊者和守空人帮你建造的陵寝富丽堂皇，你待在那儿多好！”
秦皇顿时大怒，说：“你这蒙古汉子，我好歹有华丽的皇宫，你有啥？对了，小子，你且看看我的兵马，哪个不如他的虾兵蟹将？”秦皇说着，挥手一指前方。
我随着秦皇的手指方向仔细一看，不由震撼。这些个兵士，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个个都像雷震子！有的人首鸟身，有的鸟首蛇身，还有的人身四翼。更壮观的是他们所驾驶的战车，分明就是小型飞行器！
我正看得出神，天骄不乐意了，拽着我说：“空军了不起啊，你往后看。”
我一转身，再次被强烈震动！天骄的这只陆军，每一队与每一队都不同！有龟甲人首，有马首人身，还有体大如恐龙者，体小如蜜蜂者。而他们所驱使的战车，无轮无翼，却灵活自如。
这分明是两只神怪军！一时间，我心驰神摇！可我还是不明白，守空人去营救三面使，为何不带这些大军！
疑问中，万小雯忽然朝我一拱手，说：“我们在此等候多时，如今阅兵完毕，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秦皇和天骄也齐声说：“得守空人令，我等在此恭候多时。”
哈，我居然能被俩个皇帝候着！这么说来，围绕着他俩的千古之秘，我分分钟可以解开？正沾沾自喜，脑子里突然又一阵惊愕：他俩，等我干嘛！他们知道什么？猜疑间，听那天骄问道：“你，可知守空人为何不随我们去征战？”
“对啊，大敌当前，守空人去了哪了？”秦皇的脸上也露出疑惑之意。
天骄与秦皇的话如同重锤，在我心底击打。一阵逆袭的痛感和快感之后，我的心似乎豁然开朗，不由自主地，脸上荡出一丝别人无法察觉的笑意，淡淡说道：“这个嘛，守空人另有安排。”
话一出口，还没等到向大伙显示我深思熟虑和纵观全局的本领和胸怀，脑子里却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的身子，此时也不受控制地一激灵，似乎有什么东西倏然跳出了体外！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因为我是重影老头，没人看得透我！就在失神的一刹那，秦皇、天骄的神怪部队已在用各种各样的声音欢呼喧啸。
战斗，就要打响了；而我的心田，似乎早已燃起了战火。守空人率领着守时人、形意人、形音人，还有伍团长他们，抛弃大部队而不顾、不用，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