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虾

很多人都吃过白灼虾吧,新鲜的基围虾,新煮开的水,看着一只只虾“跳入”水中,若用娱乐节目的镜头来拍,怕是能拍出一幅鲤鱼跃龙门的热闹场景。然而,一个除了田螺从没碰过任何活的水产的女孩第一次做白灼虾,就不是这么美妙了。

“老板,有虾吗?”我呆呆地站在鱼贩摊位前,鼓起勇气问……

“有啊,就在这,你自己瞅瞅!”这是广东的菜市场,这位老板却有点北方口音,留着寸头,脸很能让人想起冬天的猪头肉。

“在哪呢老板?……这里有虾吗?虾呢?……没看到虾,有虾吗老板?老板你们有虾吗……”

老板叼着烟一脸黑线……

这时候过来一位青年,应当是熟客,老板从水箱里舀了一斤半的虾给他,我一看,好家伙,会跳的虾,而且一斤半有那么多,那一斤的虾就很够我大吃一顿的。

但是买东西不问价钱是不行的,于是我又问道:“老板,多少钱一斤?”老板没听清,我又大声问了一遍之后,他略显不耐烦:“40!要多少?”这句话我算是明白了,背后的意思就是“要就要,不要滚”,咱北方大妞输什么不能输阵仗,丢什么不能丢面子啊!

“你舀吧,我看着要多少!”老板嘿嘿一笑,“来一斤呗?”

我本想说,大概吃不了那么许多……但是!不能丢面子,就这样吧!最后我支付了38.5,拎着活蹦乱跳的虾离开鱼贩的摊位……表面的镇定并不能掩饰我的落荒而逃,我似乎听到猪头肉的内心在嘿嘿地嘲笑我!

手里的袋子系的很严实,但是虾在里面跳的十分欢脱,一想到手里拎着一堆滑溜溜的、有很多脚的、肌肉弹跳力相当强悍的生物我就如同见了会飞的大蟑螂一般……我强敛心神,才能抑制住自己不把袋子丢掉的冲动……还在菜市场口停留了一下买了一点青菜,以免教人看出来我害怕手里的袋子。

一路上袋子时不时发出的动静让我打了几个冷战,不过我时刻记得自己是个北方大妞,万不可在公共场合尖叫失了体面!回到租住的小屋,第一时间把袋子放到厨房的地上——谢天谢地,我还记得不能放在客厅以免弄脏地板。找来洗菜盆将虾倾倒进去,一边倒,一边祈祷不要跳到我身上来,大约祈祷是有些用处的,果然平安无事。

片刻后,水开了。将虾倒进沸水又是一件难事。一来,我怕这些多足怪跳到我身上,二来我怕它们入水时压的水花不好——使热水溅到我的身上,这样战战兢兢担心着,手上动作却丝毫不乱,不一会儿水面上已是“万里江山一片红”,只有两只特别强壮的漏网之鱼跳出来,不仅使我也吓得跳起来,还成了最后的幸存者。

我本着慈悲为怀的心理——事实上是完全不敢碰那两个逃兵——关了火,将虾盛到盘里时我想:“我要是会念大悲咒之类的,想是该超度你们一下”。

带上了手套,还是不敢下手,我怕它们从盘子里突然跳起来咬我一口呀!等了好几秒,长出一口气:终于是不能活了的。

正吃时,妈妈的电话响起,原来是这个月前几日断粮问爸爸要生活费一事被她晓得了。我原以为又要说我没出息不会挣钱之类的,却是关怀我一人在外不可委屈了自己,若不是我听惯了她时常说前后不同的话,想必感动的程度会更深一些。

我看着盘中的虾,想父母从未吃过这种新鲜跳跃的海鲜,白灼就甚是鲜甜可口的虾在我们家乡小镇是极少的。于是说到放假时,买来鲜虾,迅速冷冻了带回家去,妈妈却说若是冷冻的,家里也是可以有的。唉,到过年回家时候再看吧,即便家里有,买来吃却是奢侈的,也不若女儿带的香甜可口。

妈妈电话中说自己感冒几日未愈,我心中又惭愧自己没有经济能力买来可增加免疫力的燕窝侍奉她。这段时间妹妹离家读书,爸爸在外打工,她又辞掉了之前的工作,一时间成了“留守老人”,我自13年到广州求学,每年回家不过月余,且在家中时只顾自己享乐,几乎没做过“小棉袄”该做之事。

妈妈已说过很多次让我回家乡省会找工作,并且不论何时嫁人万万不可远嫁。虽说我向来不同意她对于男女恋爱的看法,也认为她对幼年的我太过严苛和控制,使我现在叛逆又不懂自我约束,但是人一旦老了,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也渐渐蜕去了,更像一个需要人陪伴关爱的孩子。

仔细想想这几年来,角色转变之快是我始料未及的。大一时跟妈妈通话,我常常泣不成声,各种委屈与辛酸都哭泣发泄出来,而妈妈则笑着开导我。这样做的次数多了,妈妈训斥我不够独立,不像个大人。于是我很快让自己学会了报喜不报忧,笑着聊天笑着挂电话,把哭泣留给一个人的深夜。妈妈说我坚强了许多,其实是假的,都是装给她看的。

如今妈妈给我打电话的频率比往常高许多,尽管她也时常跟我说自己在参与新的事业,要开始新的人生,然而人生路“逝者如斯夫”,青春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虾吃完了,含泪敲下这篇文章,煮虾的趣事确实值得一记,但更要提醒自己,岁月如梭,白驹过隙,经济独立要趁早,报答父母不可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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