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佛国天堂在哪儿吗?
——在色达。
那你知道色达在哪儿吗?
——在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最边远的角落里。
你去过吗?——去过。
听说那里的自然条件极差,你为什么还去?——因为,我有病。
从始至终,色达不作旅游点,五明佛学院也从未对外营业;
可每年依然有无数人不远万里的奔赴。
即使,广阔天宇下的那片土地,荒寂寥落;
即使,雪域高原上的那个山坳,山高水远。
我不知道他们都有哪些非去不可的理由,我无非有二;
一为藏民族回归自然的天葬,二为深藏于崇山峻岭中的人间星光。
那时候,去往色达的路途,时而颠簸,时而泥泞;时而悬崖,时而峭壁;
当跋山涉水的来到佛门时,又因一枚硬币而被藏人司机刁难;
最后,是一位素不相识的脏脏辫小哥挡在了我身前,替我化解了这场“战争”。
你说,到底是个怎样的终点,才值得我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曾有人说,此生去过色达的人,无论何种境遇,无论何种心绪,都可以被治愈;
而彼时的我,也当希望如此。
蔚蓝的天空下,公交车沿着盘山公路缓慢爬升,那震撼视觉的佛国画卷也逐渐映入了眼帘;
色达的山河果真一片绛红。
我站在山脚下,仰视着佛国的神韵,
那连绵蔓延的红色,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从1980年到1993年,从最初的32人筚路蓝缕到如今的“疯狂扩张”;
这对于条件艰苦、人烟稀少的藏区来说,可以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或许,它的样子可以复刻,但是流动在这片土地上圣洁的灵魂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红墙中的他们,不畏高原荒寒,不惧生活困苦,怀揣着一颗赤诚之心,静静地用岁月与神佛对话;
外界的纷纷扰扰终究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摇摇欲坠。
虽然我们选择的生活方式并不一样,但也许他们的幸福感远超常人。
他们不求物欲横流的奢华,只求心里的那片桃花源;
心无尘埃,而心自安然。
逼疚的弄巷里,被一中年觉姆拦下了脚步,还没等对方开口,我便落落穆穆的走开了;
晃神间,惊诧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的我,不知人性之幽微;
不知道真诚中有多少虚伪,也不知道善良中有多少邪恶;
慢慢的,当尝过人情冷暖之后,才懂得这世间人心凉薄。
其实,你待我真心或敷衍,我心如明镜;
但如若你能护我周全,我愿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我一定会为我的喜欢而选择装傻一程。
可当我透支了自己所有的热情却一无所获后,才发现凉薄冷心可当盔甲;
不用再因为,别人伤害我或者我伤害了别人,而在心里大病一场。
现如今,就挺好;
不再像以前一样渴望被理解,也再没有非说不可的故事;
稍微累点的关系都不想维持了,也终于接受了不在任何人的计划里。
当登上佛学院的最高峰时,腕表上的时间定格在19时15分;
此时的东方大地已开始逐渐步入黑夜,而这里却依然闪耀着万丈光芒。
色达的黄昏虽漫长,但也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喇荣沟里,都是些关于人间的三两日常,一屋一人,炊烟又袅袅。
而彼时的坛城上,梵音缭绕;
我看到了卑微的灵魂亦步亦趋,也看到了虔诚的灵魂五体投地。
一边是浓浓的人间烟火,一边是神圣的佛国天堂;
彷佛是在说,即使身在尘埃,也一样可以开出高贵的花朵。
当暮色四合, 修行人的明灯逐渐亮起,点点光影从小木屋的窗户透出;
像千万只萤火虫在翩翩飞舞,也似坠落凡间的星辰在闪烁。
也许,你见过人世间最绚烂的霓虹,或者是最璀璨的灯火;
但这里宁静而温柔的夜晚,一定是你所没见过的辉煌。
浑然的天地间,抬头是三万英尺的星空,低头则是横贯无垠的灯海;
我不禁恍惚,自己是身处银河还是站立在人间?
凡心所向,定当素履所往;
我终是在色达,遇见了散落人间的星光。
曾有人说,如果遇见了色达,一定会让你感受到自己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那么,直面生死的纯粹,是否就可以了悟一切生与死的真理,洞彻生命的不可依靠呢?
“······或长或短的人间岁月,或苦或甜的喜怒哀乐,或真或假的朦胧感受,或辛或哀的今生今世,就这样毫无意义地虚度;
数日之前,还是嬉戏玩乐的美妙倩影,事到如今,却沦为天葬石上的尸身,鸟王鹰鹫口中的美味佳肴,这一切,怎不让人洞察到死亡倏忽而知的道理······”
这些用词非常宁静的话语是刻写在天葬台旁石碑上的字句,那么它是否又会引发你对无常的考量呢?
天葬,是藏地古老而神秘的风俗习惯,源于藏人对生与死的思考,对自然万物的尊重;
他们认为,拿“皮囊”来喂食秃鹫,是最尊贵的布施,以生命滋养生命,是对大自然最好的回馈,也是逝者结束此生最伟大的修行。
“筋骨血肉,飞溅在天葬石的周围;凌乱的寒风,吹动着尸发四处飞扬;孤独的亡灵,不由自主、漂泊不定,此时此刻,除了三宝之外,还有什么可以依赖?
美味佳肴喂养它,有什么意义?绫罗绸缎缠裹它,有什么意义?桃红粉黛涂饰它,又有什么意义?
倘若不信,就去看看尸陀林中的尸体吧!”
那天,由背尸人背至尸陀林的尸体便有七八,上至耄耋老人,下有黄颔小儿;
出于尊重,我并未举起手中的相机,仅是全程静观着这场严肃的仪式;
面对这种与世界告别的方式,即使无法理解,却依然能被其中对自然和天地的敬畏所撼动。
如果说去一趟色达真的能脱胎换骨改变一个人,至少我不是;
如果说一点感触也没有,至少我也不是;
只能说,那是我用亿万言语也无法描述清楚的一种动容。
备注:文中有些许图片取自网络,侵权必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