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忆家乡的端午节

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今天是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我国传统的八大节日之一（注：传统八大节日是指除夕、春节、元宵节、清明节、端午节、七夕节、中秋节和重阳节）。已经定居广东顺德十七年的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千里之遥的家乡和亲人。

孩提时代，过节往往是我们孩子们最快乐的幸福时光。因为只有过节的时候，我们才有可能着穿上漂亮的新衣裳，吃上一顿丰盛的大餐，收到来自亲人的小礼物，甚至连作业和家务活都可以免了。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幸福竟如此简单。

（一）摘箬叶

提到端午节，必然绕不过粽子，而粽叶则是包粽子必不可缺的材料之一。在我的老家湖南，我们一般选择野生的箬叶作为粽叶。春末夏初，是采摘箬叶的最佳时期。为了采摘箬叶，乡亲们一般都要步行两三公里至茂密的山林里去找寻。箬叶一般喜欢生长在温暖潮湿山沟里。采摘箬叶，是我们童年的一件趣事。约上三五同龄的小伙伴，带上一个蛇皮袋，顺着放牛走过的羊肠小道，翻山越岭，向目的地进发。一路上鸟语花香，不但可以领略“鸟鸣山更幽”的意境，而且还能欣赏“清泉石上流”的美景。来到箬叶生长的地方，只见箬叶林一丛一丛的，一片片狭长翠绿的箬叶上泛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儿，微风徐来，露珠儿在箬叶上荡起了秋千……我们小心翼翼地捏住箬叶轻轻往下一拉，一片箬叶就到手了。然后，我们再将箬叶一片一片叠好装进随身携带的蛇皮袋。不一会功夫，我们就能满载而归。采摘回来的新鲜箬叶，一般足够家用了。如果有多余的，可以送亲人或拿到集市卖掉换点零用钱。

有一年，我母亲从娘家带回一株箬叶植株栽种在老家屋后的小山上。经过多年的自然繁殖，现如今已经长成了一大片。每年端午节前后，村民们便会陆续前来采摘箬叶家用，这里俨然成了村里公用的箬叶林。一些知情的人，会提前跟母亲打声招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完全野生的。对此，母亲并不在乎，她为乡亲们能在家门口采摘到新鲜的箬叶而倍感欣慰，她认为这是利己利人的好事。

（二）包粽子

在外漂泊多年，见过吃过形形色色的粽子，如条形、三角形、四角形……鲜肉粽、豆沙粽、红枣粽……但是最难忘的还是母亲包的三角粽。每一年的端午节，我母亲一定会亲手包粽子。其实，老家的粽子并没有那么多花样，一般也就两种，一种是里面带有花生或豆子的，另一种则是纯米粽。一般端午节前一两天就开始忙碌了。先准备好材料：糯米、箬叶、棕树叶或稻草（捆绑用）、花生米或豆子等。糯米、花生米或豆子经过浸泡淘洗以后沥干水分，然后加入微量石灰水（当碱水用，可保质时间长一点；现在已取缔，一般用碱水替代），再搅拌均匀备用。箬叶清洗干净后，一般每两片叠一起卷成圆锥形状，然后往圆锥筒里填上备用的糯米或糯米+花生米/豆子。为了使粽子里的米粒更紧凑，通常需要拿一根筷子在锥筒里的米粒间上下穿插，我母亲说这样做出来的粽子味道更有韧劲。填满糯米等食材后，怎么封口是一门大学问。我母亲总能又快又好地将粽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有棱有角，我们却怎么也做不到。包好的粽子用稻草或棕树叶扎紧，然后五个连在一起结成一束，下锅煮上几个小时，一道美味就做好了。在你揭开锅盖的一刹那，一股箬叶和糯米裹挟在一起的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想想都垂涎三尺。

我母亲不仅喜欢包粽子、而且包得好；她不仅自家包、还帮左邻右舍包。记得那时候老家的新婚夫妇都有包粽子探亲的习俗，即新结婚的夫妻，男方家一般要在端午节的时候挑上一两担粽子去妻子娘家探亲。这个时候，我妈总是乐于帮忙。后来有几年，她去长沙顶我小姨的职，在一家酒店上班，端午节时酒店里包粽子，按件计工资，我妈一天能包数百个。

（三）门头插艾蒿菖蒲，额头抹雄黄；喝雄黄酒，吃艾叶蛋，洗艾叶澡 

端午节当天，父母一早便会在门头插上艾叶与菖蒲，并在房子四周泼洒雄黄水以驱毒辟邪。这貌似一种迷信，其实还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现代科学标明，艾蒿与菖蒲中都含有芳香油，其香气还是能起到净化环境、驱虫祛瘟作用。正因如此，艾叶被制成艾灸条，灸治多种病症，备受人们青睐。此外，孩子们额头也会被抹上些许雄黄，成年人则会喝雄黄酒。偶尔，还会在菜园子摘一两黄瓜，切片后洒上白砂糖、蘸一丁点雄黄酒就着吃。

用艾蒿、菖蒲和黄荆烧水洗澡则是老家端午节必不可缺的节目。在烧水过程中，放入鸡蛋数颗，煮熟的艾叶蛋充满了艾蒿的芳香，至今让人回味无穷。当然让我念念不忘的还有那装艾叶蛋的网兜兜。那时家里穷，父母是不会花钱买这些东东的，因此特别羡慕村里少数几个有蛋兜的小伙伴，看着他们胸前装有艾叶蛋的兜兜，感觉他们特帅特神气。现如今进城多年了，乡下的父母每年都保留着晒干的艾蒿和菖蒲，以便我们进城时带上，可以用来煮蛋吃或是烧水沐足洗澡用。

（四）划龙舟

隔壁乡镇每年都会举办龙舟赛，但是距离有点远、加上交通不便，因此一直没有过去观看，自然也就谈不上很深的记忆。这里就忽略不表。

昨天打电话给家里父母，老俩口居然忙碌得连包粽子的时间都没有了。家里养了两头熟食土猪、一眼鱼塘（小水库）、十几亩稻田，还跑去帮人家摘烟叶、烤烟叶……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钟情于那片土地，停不下劳作的脚步。今日端午节，简单写下几句，既是对远在老家的父母的思念，也有对美好童年的追忆。祝：节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