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球居(四)

     

图片发自App

        汗水从靳歌的脸颊上流下来，她的手指几乎颤抖地在墙面显示器上移动。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别慌，别慌，还有一个小时，李靳歌，你可以办成的！

        墙面上散落着蜘蛛一般密集排列的数字，每个数字移动一下就会发出蜂鸣般的响声。李靳歌正在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根据系统提示移动着墙壁上的数字，看起来像在做填字游戏。每找对一个字母的位置，系统的能量数值就会响应地往上升。

        半个小时过去了，能量值只往上爬了三格，还要继续往上爬五个才能看实现正常的能量补充。所以，李靳歌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她的两道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没时间了，她必须加速！

        罗大卫在屏幕里紧紧地盯着李靳歌的一举一动，一边注意着系统的自检情况。他的手心里里暗暗冒汗。他倒是没特别担心自己的包庇行为暴露，只是为李靳歌捏了一把汗。

        倒计时显示05:26，李靳歌还有最后两个字没有找到，她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自己的命运就决定在接下来的四分多钟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罗大卫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胸膛，平时在家里看最刺激的动作片也不过如此。而现在一切都活生生地跳跃到他的眼前，他反而觉得难以接受了。难道今天他真的要决定了一个女孩子的命运吗？

        倒计时开始从10计数，9、8、7……他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好让他弄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5、4、3……他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睛，将操纵杆颤抖地握在手里，只等最后一声咔擦声响起，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拉下按钮，他必须那么做，毫不犹豫，坚决果断，不留痕迹地剥夺掉一个年轻的生命。这也是他的职业操守！

        “滴…咔擦…”几乎同时响起的两声让他惊讶地睁开眼睛。屏幕里的女人满脸泪水地激动地望着他,“我做到了，竟然做到了，谢谢你救了我！”他对着她微微一笑，防护罩上方的红光褪去了，神秘的绿光渐渐地弥漫开来，像极了夏日夜晚慢慢聚拢过来，迎风飞舞的萤火虫。萤火虫！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比喻，要知道据古书介绍，这种生物早在30世纪60年代就从这个星球彻底消失了。

        和萤火虫一样，他好像默默记住了那个编号——B3069，不知道为什么默念这串数字的时候会觉得特别地亲切，就像同病相怜的两只萤火虫，就此找到了人生的某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