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

——长夜难眠。距离踏出陆河的房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钟头。可秦楚仍旧睁着眼,一根接一根的吸烟。手边有喝尽的空杯,杯壁外刻着很雅致的花纹,微光摇曳,映出玻璃杯底残余下来的一点琥珀色液体。整栋庄园夜静如止。他也一如既往地,心如死灰。陆部长一句‘不行’,又一次将秦楚打回原形。他是最没耐性的那种人,却为了一个目标,深陷泥沼。六年。两千多个日夜。一寸寸的争取,夜夜挣扎,在这个没有半分容身之地的地方,他咬着牙煎熬至今。然而陆河对他说‘不行’。——还是不行。秦楚仰起头,迎着黯淡月光,无声地一记苦笑。自从陆可樱与彦家的婚约告吹,秦楚就更坐实了祸水之名,坐稳陆慧和陆可樱母子眼中,最不堪忍受的那枚钉。一切都源于他与陆河不可言说的关系。钱权光鲜,各有各的代价。.清晨,在陆家人未醒以前,秦楚已经离开了湖景庄园。他是特地回来给陆河过生日的,却赶上总政卸任下来的老主任拖家带口来给陆河送贺礼。资历再深也不如手握实权,总政一部近半年来屡遭变动,下马的官员之中就有这位老主任的直系家属,陆河本也对这档事知情,但未有所动,人脉兜兜转转,不知怎么又到了陆慧手里。陆慧是了解陆河的,深知就算做了引荐,陆河也未必就能揽下此事,且老主任已不在职,儿孙又不争气,往后会是怎样光景,还不一定呢。可她还是借庆生的名义,把一家外人迎进了陆家。不为别的,就为了恶心秦楚。她知道秦楚一定会出现,她更知道,只要有哪怕一位客人到场,秦楚这见不得人的身份,都得退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去,避嫌到宴席结束。如她所愿。一整个晚上,一杯冷茶,三楼最偏的一间客房内,气氛寂静如死。秦楚的手边放着他花心思寻来的八骏图真迹,然而直到宴席结束,宾客散场,他也没有机会,在众目之下,把这份礼物亲手送给陆河。.周一早晨的东四环高架。交通艰难得堪比一群太监上青楼。秦楚一夜未眠,脑子里记着公事,行至匝道时,一走神,把车从主路上拐了出来。原是这条路,每周一的早晨,由他接上许卿一道去公司的。可他忘了许卿昨天没回家。昨天是周日,照例,是被接去紫荆庭过周末了。向左打方向,汇入车流,顺手从车门上的储物盒里取出电子烟。一颗烟弹还没燃,撂在副驾座位上的手机先响了。秦楚咬着烟嘴,食指在中控台上点了下,用车载蓝牙接通来电。号码显示为未知,秦楚想起他手机里的过滤软件应该是快过期了。早知道就跟陆河多要一部卫星电话了。“你好。”秦楚面无表情的接通,眼神注目于前车车尾部,那一对红的扎眼的刹车灯上。扬声器里传过来的声音却惬意得让人磨牙。“——早上好啊,秦秘书。”秦楚的眼色顷刻沉了下来。.

你可能感兴趣的:(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