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收入不平等与贫困

当今社会有两个重要事实。第一个是运用市场机制进行资源配置的国家比没有运用这种机制配置资源的国家实现了更大的繁荣。第二个是人们并不能平等的分享市场经济带来的繁荣。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差距始终是迷人而重要的课题。

市场无法保证资源的公平配置，当涉及收入不平等或收入再分配的时候，政府有时可以改善市场结果。当政府这样做的时候，也就是让收入分配更平等时，比如税收。就会扭曲市场激励，改变了行为并减少了资源配置。

本章分三步讨论收入不平等与贫困：首先我们讨论如何衡量收入不平等，其次讨论针对这种收入不平等政府应该起到什么作用的不同观点，最后简单讨论针对贫困的公共政策。

1、不平等的衡量

如果将美国家庭按照收入的高低降序排列并分成最低1/5、次低1/5、中间的1/5，中高的1/5，最高的1/5五等分的话，我们发现最高的1/5家庭的收入占总收入的48.9%，最低的1/5家庭的收入占总收入的3.8%。最高1/5家庭收入占比是最低1/5家庭收入占比的12倍。按历史统计，最高1/5家庭的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在40%-50%之间。最低1/5家庭的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在3%-4%之间。

各个国家的收入不平等衡量数据的编织方法可能不一样，有的用一年的收入，有的用平均收入，有的用一年的支出，所以这种收据收集上的差异可能导致不一样的结果，但总体上来看，日本是世界上收入分配最平等的国家，最高是最低的3.4倍，德国也很平等，最高是最低的4倍。最不平等的国家是南非，最高是最低的20倍。 美国最高是最低的8.5倍。中国最高是最低的8.4倍。

贫困率是指生活在贫困线下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贫困线是联邦政府制定的为每日必须生活成本的3倍。2011年美国的贫困率是15%。从统计数据来看，有三种人群更容易处在贫困线之下。第一种是黑人比白人更容易处在贫困下，第二种是孩子比老人更容易处在贫困家庭中，第三种是单亲妈妈生活在贫困中的可能性是已婚夫妇的五倍。

在衡量收入不平等的时候我们有至少三点没有考虑，当考虑到这三点的时候，收入不平等的情况可能会更好一些。第一个是实物转移支付，即政府提供给穷人一些生活必需品。如果将这部分的收入考虑到收入中的话，不平等的差距会有所缩小。第二个是经济周期，人在一生中的收入是有周期变化的，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收入低，在中年的时候收入高，在老年的时候收入又开始下降。在衡量不平等时，我们仅使用了某一年的数据，而不是一生的收入数据，所以衡量标准不是那么准确。第三个是暂时收入与持久收入的差别。人们可能会遭遇一些大环境的变化，比如黑天鹅事件，从而导致收入的波动。这种暂时的收入被纳入到数据的收集中，然而人们在环境糟糕的时候借款，在景气的时候储蓄从而平缓这种波动，并且人们的消费支出决策会依据持久的收入而不是短暂的收入。所以，使用持久收入或者消费数据来衡量不平等会更准确一些。研究发现，当考虑到税收、消费支出、家庭人均消费支出的时候，收入最高的家庭与收入最低的家庭的差距会进一步缩小。

最后，我们还要考虑阶级的流动性，阶级的流动在美国是十分普遍的，人们一直处于贫困阶级的可能性是很低的。据统计，只有不到3%的人在8年中一直处于贫困阶级。并且，财富的延续也是不容易的，当父辈的收入较高时，儿子辈的收入也较高，但是孙子辈就没有出现同样的现象。在美国，大多数富豪都是白手起家，通过继承成为富豪的人是少数。

2、收入再分配的政治哲学

前面我们衡量了收入不平等的程度，这是在描述世界如何运行，它是实证的。接下来我们要考虑规范问题：政府应该对这种不平等做些什么？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学问题，它还涉及到政治哲学。不同的人所信奉的政治哲学不一样，简单说不同的人对收入不平等持有不同的价值观或观点。主要有三种政治哲学派系，分别是： 功利主义、自由主义、自由至上主义。

功利主义：功利主义派别的核心目的是效用最大。根据边际效用递减原理，从富人的收入中拿出一部分转移给穷人会让整体的效用最大。比如某个富人家庭的收入是9万美元，某个穷人家庭的收入2万美元。从富人家庭拿出1万美元并转移给穷人家庭，穷人家庭得到1万美元的边际效用是大于富人家庭减少1万美元的边际效用的。所以功利主义认为应该这样做。但功利主义知道这种收入分配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比如从富人拿走更多并转移给穷人，因为这样的话富人家庭就会失去激励，经济的蛋糕变小后所有人的情况都会变差。功利主义的典型政策是所得税和福利。

自由主义：自由主义派别的支持者提出了如何定义公平的问题，然后通过一个思想实验来解释公平。假设我们每一个人在出生前聚在一起共同讨论如何治理社会的规则，这时候我们对我们之后所处的社会位置是未知的。这样的话，规则制定者就更可能制定出公平的政策。研究发现，由于人们是风险厌恶的，人们更倾向于保护最底层的人。这时候，政府应该为社会提供一张“安全网”是自由主义流派的核心思想。典型的政策是社会保险，社会保障等。

自由至上主义：该派别的主张者认为不应该从任何人的手中拿走部分收入并转移给其他人。自由至上主义认为只要保障了过程的平等或机会平等，那么结果是什么样子的都是公平的。大家在公平的环境下的成绩就是最公平的结果，而不是像自由主义那样认为应该确保成绩最低的人也可以去到名牌大学。至少自由至上主义在考试的例子里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3、减少贫困的政策

减少贫困的政策有很多种，各有各的支持者和批评者，我们分别进行讨论。

最低工资法：支持者认为最低工资法不需要政府出钱就可以帮助穷人。批评者认为最低工资法带来了失业。支持者又说劳动需求曲线是缺乏弹性的，所以失业量并不大。批评者则认为劳动需求曲线是富有弹性的，由最低工资法带来的失业是较大的。同时，批评者发现大多数得到最低工资法保护的是中产阶级的孩子而不是真正需要的穷人。

福利：政府为提高穷人生活水平而对其进行补贴的政策叫福利制度。一般来说，补贴对象不仅是收入较低的人而且还需要有其他困难，比如单亲妈妈或者残疾。批评者认为，福利制度的存在鼓励了破碎的家庭，比如生活在贫困中的单身女性会通过生孩子的方式领取福利，已婚夫妇家庭通过离婚达到领取福利的条件。支持者则认为政府的补助只够穷人勉强度日，而且也怀疑是否会为了这点福利而选择破碎的家庭。

负所得税：对高收入者进行征税，对低收入或没有收入的人进行税收返还。支持者认为这样就规避了人们追求破碎的家庭。但批评者认为这样不仅补贴了穷人，而且还补贴了那些仅仅因为懒散而成为穷人的人。更好的政策是，要求人们通过所得税进行返还，这样就规避了不劳而获的现象。但这样也就忽略了一些因为能力或残疾等原因无法工作的人的情况。

反贫困计划和工作激励：无论什么样的福利或政策都可能鼓励人们不工作或者减少工作的意愿。所以更好的政策应该是将福利作为工作的补贴并且规定只有一段时间内可以得到这样的福利。就像罗斯福说的：“福利应该成为第二次机会，而不是一种生活方式”。

综上，理想的情况是最富的家庭收入是最穷的家庭收入的4倍。政府在制定收入不平等问题的政策时有不同的观点。但决策者知道其面临者效率和平等的权衡取舍，如果一味追求公平，那么经济的蛋糕就无法做大，最终每个人的情况都会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