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君又如往常一样,看完了书,在超市美食区吃完了饭,一直到晚上八点,才回到家来。
忽然,门外多了一双凉鞋,门紧闭着。一直独居的一君被吓了一跳!难道……
<一>
小城,出租屋的顶楼。
这是个奇热的夏天,进入八月份之后,最高温度能达40摄氏度。
每到上午十点多,屋里已经热成了大蒸笼。电扇不管用了。没有空调,头上上了火,一君再也坚持不下去看书写字,就中止了这项工作,去超市乘凉了。
万德龙大超市书柜前,乘凉看书的人挤成堆。一君也加入了看书队列,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在凉爽的空调风里,醉心书海,好不惬意。
这天,一君又如往常一样,很晚才回到家。看到门外多了的这双鞋,被吓了一跳的一君,诧异地打开门,发现许久不见的母亲,竟然在里面。
屋里仍然似个大蒸笼……母亲热得满头大汗,显然没睡着。
“妈,你咋来了?屋里太热,我们到外面去睡……”
这么多日来的夜晚,一君都是在阳台上洒了水,然后铺上席子,还是烫的要命……
母亲和一君一起,把席子挪到了外面,虽然地面很烫,但至少夜里有凉风……
“妈,这半月来,我都是在外面过的,到晚上才回来。这顶楼,真的让人受不了……”
“再过几天就立秋了……”母亲应和着一君。
上次是什么时候见母亲来着?对了……
<二>
生了病的一君,被送回家来休养。在这出租屋里,母亲费尽了心力,也没能让一君好起来,最后还把自己给累倒了。这天晚上,父亲对母亲说,“你回去吧,我来照顾。”
次日早上,趁着一君未醒,母亲悄悄地起身,打算回去。母亲来时,还带着六岁的小侄儿。所以,走时,也是牵着侄儿的。
一君似睡非睡,恍恍惚惚听见母亲动身的声音,知道她要走了。泪,悄悄从脸旁滑落。过了好一阵儿,一君以为母亲走了,披衣起身去看。
到了门楼口,一君发现母亲还在那儿站着,手里拿着包裹。
“妈,你不是走了吗?”
母亲没有应声,呆呆地站着。戚戚然。愰愰然。
母亲转过身去,打算要走,却又转过身来……木木然……
如此三番……
一君受不住,躲到墙这边。最终,母亲还是走了,牵着侄儿走的……
一君赶忙去看,却只看到一个苍老的背影……
<三>
已经半年了,一君终于又见到了母亲。
母亲是来治病的。她的腰病又犯了。
母亲没有再管一君,倒是一君习惯了独居的生活,自个给自个疗养。毕竟,伤,唯有自己才可以疗愈的……
一君送母亲上下楼去治病,虽然屋子里照样热的要命,心里似乎好受些,做起饭来,也不觉得那么热了……
<四>
次年,火辣辣的暑假,朝思暮想的女儿到来了。
一只小小小小的鸟,悲哀地鸣叫着,在阳台上扑愣愣乱飞,就是飞不远,估计刚刚出巢不久。
一只老鸟在半空中焦急地鸣叫着,与小鸟互答着,就是没有办法……
老鸟终于飞走了……又回来了,反反复复叼来吃食,喂给小鸟,小鸟张大嘴巴,喳喳叫着……
不知过了几天,小鸟不见了……
“妈妈妈妈,快来看!小鸟不见了!”一切历历在目的女儿道。
小鸟刚出巢不久,尚无力气飞行,老鸟能做的,就是不断给它喂食,直到它有力气会飞的那一天……
“妈妈妈妈,我看到小鸟了,在另一个阳台上……”
小鸟有了一点点力气,飞到邻居家的阳台上去了。
鸟妈妈,鸟爸爸轮流从上空飞来,给小鸟喂食……
又过了几天,小鸟终于有了足够的力气,和爸爸妈妈一起,张开强健的双翅,飞离开了这里……
<六>
几年后,又一个火辣辣的夏日。
一大早醒来,不见了孩子。手机,钥匙亦不见。一君心急如焚,披衣出门,满大街寻找,终于在超市附近,碰上了孩子。
“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一君道。
“好的,妈妈!”孩子答。
可是……
又一个清晨,一君睡梦里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动,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孩子又在掏口袋……睡前,一君可是把手机钥匙都藏好了的。
“乖,你又想干什么?”
孩子吓了一跳,停止了动作。
“你想起来几年前那只小鸟了么?不会飞之前,自个儿出去是很危险的……”
“妈妈,我错了……”孩子道。
“妈妈希望你能和那只小鸟一样,什么时候自己会飞了,才可以出去。”
“嗯,我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