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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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不到你,姐姐,我听见茶水噗噗的

振动声,我走到后院,我想喊你,姐姐

床头上鞋子,笸箩、针线、经书依旧

姐姐,我找不到你。


我看见你的画,你坐在一片蒲团上,你比着剪刀手,姐姐,我看见你吐着舌头的样子,我看见你和妈,和另一个女人,像一对姐妹

而我看不见你,姐姐,我想抽水,你不在

我看见抽水机上,蹲着五只麻雀


我想回家的,姐姐,可是风很大,它掀起的门帘,我曾害怕后面有一个人,我曾害怕

后面没有一个人,庭园寂寂,大雪纷飞

许多的记忆像蝴蝶,像纸片、葫芦丝般

被钉子钉在耻辱柱上,我只有设法先找到你


我只找到,你的鞋子、罗帽、风衣,和你

床头柜上喝剩下的半瓶酒――桂花酒

那还是去年,我和你一起酿的,你说

你舍不得喝,你一直舍不得喝,而今天

你却拿来喝了,而且一饮而尽

其实,你会等我的,一直,在那个

铜鼓街的八尺巷,你一直都爱我的

你说,只要我找到家,找到你


那么我们就一起去捉蝴蝶,一起去河边

去你家的菜地里,看星星,我看见一个

像你一样这么大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你,

落雪的黄昏,一个人骑着一匹胭脂马

往木乔家的方向远去


我望不见你,我找不到你,姐姐,我看不见

你的时候,我就想喝酒,我只想你喝剩下的

这,半瓶桂花酿。几张毛票,和一本经书

地图的红线标注着,那时候你总说,等你

攒够了钱,就去,就去北京来看我。


我相信,相信,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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