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10)称霸之路

且说札木合自从上一次在答兰版朱思(见前,十三翼之战)被铁木真击败后,因并非输在武力不如人上,所以感到非常郁闷,整天想着纠集草原邻近诸部,再与铁木真决一雌雄。

札木合听说西南乃蛮部疆域辽阔,独霸一方,于是遣使前去用财帛互通结好,想约他们一起攻打铁木真。乃蛮部在今天的天山附近,部落酋长名叫太亦布哈,曾经受金国封爵,称为大王(蒙元等草原部族称王为汗)。因此又称他为大王汗,可后来以讹传讹,大家竟称他为太阳汗(或塔阳汗)。

太阳汗有个兄弟,名为古出古敦。他跟太阳汗素来不和,于是两人分部而治,古出古敦也自称为不亦鲁黑汗。

札木合的使臣前来通好,太阳汗犹豫不决,而不亦鲁黑汗却愿意发兵相助,于是他率军来到乞湿勒巴失湖(今新疆乌伦古湖)。铁木真得知消息,决定先发制人,遣使去邀王汗部,抄小路偷袭不亦鲁黑汗部。不亦鲁黑仓促间毫无防备,全军被杀得措手不及,到处乱窜。铁木真联军大获全胜。

哈答斤部、散只兀部、朵儿班部、弘吉剌部(孛儿帖的父族)听说铁木真部越来越强盛,都很恐惧,担心他会随时来攻打自己的部落,于是在阿雷泉(今乌尔浑河)召开大会,史称阿雷泉会盟。他们分别杀了头牛、羊、马,来祭告天地,歃血为盟,定下攻守同盟的密约。札木合知道此事后,便乘机联络他们,于是各部公议,共推举札木合为古儿汗。

泰赤乌、蔑里吉两部酋长,以及乃蛮部的不亦鲁黑汗也想报仇,于是都前来会合札木合。塔塔儿部之前被铁木真打散的剩余残部,也另立新酋长,趁着各部大会,日夜兼程赶到札木合驻地。

众人来到秃拉河(今蒙古图拉河),由札木合做为盟主,跟各部酋长指天发誓道:“我们齐心协力,共同对抗铁木真,如果有人私自泄露机密或者怀有异心,必定不得好死!”发完誓后,他们一起上岸,挥刀砍木,做出警示之意。随即他们各自派出部队,去偷袭铁木真的营帐。

豁罗剌思种人(即铁木真远祖母阿兰郭干的母族,见蒙元源流(上))豁里歹与铁木真是同族人,于是他偷偷跑去告知铁木真。

另有一种说法,是弘吉剌部德薛禅(铁木真岳父,孛儿帖之父)遣人去通知的铁木真。

铁木真连忙戒备,另派使臣去约王汗部,叫他快点出兵,一起攻打札木合的联军。

王汗率兵来到克鲁伦河畔,铁木真早就带着士卒在那等他了,两人见面商议军情,王汗说道:“敌军来偷袭,我们需要多设哨骑和暗哨,才能安心。”

铁木真道:“我已派阿勒坛叔父等人去做头哨了。”

王汗道:“我也应该派人前去。”随即他命令儿子鲜昆(即桑昆,射雕里和郭靖争华筝公主那个熊孩子的爹)领兵,带着一队部众分头侦探敌情,自己则和铁木真率大军缓缓前进。

过了一晚,阿勒坛回报道:“敌军的前锋已经到了阔奕田(今贝尔湖哈拉河上游处)的原野中。”

铁木真问王汗道:“阔奕田离这里不远,我军要迎战吗?”

王汗问阿勒坛道:“鲜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报告呢?”

阿勒坛说道:“您说鲜昆吗?我听部下说,他已经前去迎战了。”

铁木真急忙说道:“鲜昆怎能如此轻率?恐怕他会遭敌毒手,我们应该赶紧去救他!”于是两军迅速地向阔奕田原野进发。

这时侯,札木合的联军已经整队前来。乃蛮部酋长不亦鲁黑汗仗着自己骁勇,自告奋勇充作前锋统领。他看到鲜昆领着王汗前队的军马,只有寥寥数百人,不由得笑道:“就这几个敌兵,还不值得我军一扫!”正当不亦鲁黑准备下令进攻时,忽然望见前方远处坐土飞扬,王汗、铁木真两军杀奔而来,他惊诧地说道:“我本想趁他们不注意,前来偷袭。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正在疑惑之时,札木合的后军也赶到了,不亦鲁黑汗连忙把这情况跟他说了。

札木合说:“没关系,蔑里吉部酋长的儿子忽都能呼风唤雨,只要叫他做起法来,把敌军迷住,我们就可以杀过去了!”

不亦鲁黑汗说道:“这是一种巫术,我也会。”

札木合听了非常高兴,连忙说道:“那你快去做法啊!”

不亦鲁黑和忽都一起端了一盆净水,各自从怀中取出几枚石子,大的像鸡蛋,小的像棋子,浸在水中,然后两人望空祷诵。也不知他们念了什么咒语,叽里咕噜了好一会儿,果然瞬时天色大变,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大雨倾盆。

以上求雨之说取自《新元史》列传十四中的记载。

札木合见到此景,心中大喜,连忙命令各军静候时机,想等到铁木真军阵势一乱,就趁势掩杀过去,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铁木真正想着要怎么对阵,忽然见天空阴云密布,狂风骤雨,扑面而来,心中不免惊慌,只好命令部众严守。王汗的部下却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逐渐呈失控之势。铁木真担心这会扰乱军心,心里很着急。突然,天上风势一转,雨水都向札木合联军方向飘荡过去。

札木合正在得意时,根本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变化,连忙让不亦鲁黑汗他们停止作法,然而他们只能招来风雨,却不能使它转向,只能呆呆地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而此时对面的铁木真,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军摇旗呐喊,径直杀奔过来。札木合转喜为忧,不禁仰天长叹道:“长生天啊!为什么你要保佑铁木真,而不保佑我呢?”话未说完,大军全线溃退,札木合料到败局已定,只好拨马逃跑。各部首领都已被吓坏了,都没有心思恋战,纷纷撤军。于是全军大败,士卒有的被杀,有的被俘,有的掉下悬崖,有的互相践踏,有的自相残杀,死伤无数。

铁木真想要趁这个机会灭掉泰赤乌部,于是请求王汗去追杀札木合,自己则率领部众追杀泰赤乌部人。泰赤乌部首领阿兀出把阿秃儿跑了一程,见铁木真又追来,慌忙率领残兵应战。怎奈军心已乱,屡战屡败,为了保住性命,只能连夜而逃。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部众,大多被铁木真军掳掠了去。

铁木真忽然想起锁儿罕失刺(见前,瀚海雄风(3)虎口脱险)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连忙亲自去寻找。刚上得一座山岭,忽然听到有女人大喊道:“铁木真救我!”

铁木真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妇人,忙叫他的随侍上前询问,部下回报说是锁儿罕失刺的女儿,名叫合答安。

铁木真听到合答安(见前)三字,连忙自己跑了过去,来到合答安面前,见她容貌虽然大改,但是丰采依日,便问道:“合答安,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合答安回答道:“我的丈夫刚才被一群军人逐走了,我看见你骑马过来,所以叫你救我!”

铁木真大喜道:“快跟我来!”说着,便让部下牵过来一匹马,亲自扶合答安上马,一起下山。这一路上,合答安一直在请求铁木真帮忙寻找他的文夫,铁木真却只是含糊地答应着,然后命令部卒就地扎营。铁木真安排完一切后,却无心清点俘虏,只是命令部众多加巡逻,以防不测。

当天晚上铁木真在后帐备好酒席,拉着合答安一起喝酒。合答安不好意思坐着,就在铁木真座旁站着相陪。

铁木真情不自禁,竟将合答安搂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声对她说道:“以前我在你家避难,多亏你细心照顾,这样的恩情我从来都不曾忘记。我早就想与你结为夫妻,只是因为我那时自身难保,自幼已经下聘的妻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回来,所以一直不敢开口向你表白。如今我身为部落首领,今天又和你重逢,看来这是前世注定的姻缘,要我二人结为夫妻啊!”

合答安说道:“你已经有了妻子,我也已经有丈夫,怎么还能结为夫妻呢?”

铁木真说道:“我身为部落首领,多娶几个夫人,又算什么?你的丈夫,听说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现在只剩下了你一个人,正好做我的第二夫人。”合答安听说丈夫已死,不禁泪流满面。

铁木真安慰她说道:“你还想念丈夫吗?人死不能复生,还想他干什么!”铁木真边说边帮合答安擦眼泪。合答安心中像是有只小鹿乱撞,不知所措。铁木真喝了几大杯酒,乘着酒兴,抱着合答安一起回帐去了。

第二天,合答安的父亲锁儿罕失刺也进帐来见铁木真。铁木真上前迎接说道:“老丈,你们父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日夜想念你们,你怎么现在才来?”

锁儿罕失刺说道:“我早就想来投奔你了,所以叫二儿子赤老温先来归附你(赤老温归附之事,见瀚海雄风(8))。我如果也早来,只怕部中首领不肯答应,要杀我全家,所以才迟迟没来。”

铁木真说道:“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今日定当报答。我铁木真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老人家就放宽心吧!”锁儿罕失剌连忙谢恩,铁木真命令部众回营。

铁木真到了克鲁伦河上游时,就派人去打探王汗的消息。探子回禀,铁木真才知道札木合被追,走投无路下,己投降王汗,王汗也因此收兵回去了。

铁木真皱眉道:“他(王汗)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一声啊!”言语中已有怒意,此事为之后两部反目成仇做了伏笔。

别勒古台在旁劝道:“王汗既然已经撤兵了,我们也就没有必要过问。只有塔塔儿部是我们的世仇,我们正好乘胜追击,灭掉他们!”

铁木真说道:“我们先回去休养些时日,之后再来讨伐他们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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