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03《绿皮火车》:人生短暂,有趣多难啊!

【202301】

今年读完的第一本书是周云蓬的《绿皮火车》。

这本书从图书馆24小时借阅室取下来的时候似曾相识。大概是两年前,我曾听过周云蓬的专访,提到过他创作这本书的经历,期间播放了一些他录制的声音。

夹杂着曾经的记忆,阅读他的文字,竟丝毫觉不出他是盲人。

——文字有血有肉,有细节有灵魂,是亲身经历没错了。但仍然觉得奇怪,他怎么做到把明眼人都会忽略的细节记录下来的?!

这本书可以大概分为两部分内容,一部分记录了周云蓬的成长经历,另一部分记录了他曾遇见的那些人、几多事。

阅读起初,当看到他瞒着家人跳上绿皮火车开启了“看世界”之旅,我自认为会有几分羡慕,但读着读着,却心中盈满了心酸——我看到了除却成功之外的,隐藏在日子里的街头卖唱、在100元出租屋挨冻的困窘生活。

而这些才是构成周云蓬最重要的部分,是让一个男孩向一个男人转变的根本。

一、流浪之初是新奇,流浪之后是动荡

老周说对绿皮火车最初的印象,是老妈带着他去北京治眼睛。后来回忆和老爸的关系里,老爸虽然言语刻薄,但支持他治眼睛的钱源源不断从东北乡寄到北京,那是父母对他最大的支持和关爱。

之后他对绿皮火车有印象,是他成年后撒谎去同学家住几天,却跳上了佳木斯去往天津的绿皮火车,等他站在车水马龙的北京街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北京骄傲——他始终是不被接纳的,只能带着一兜卖唱赚来的毛票,跳上了去小城市的火车……

老周的文字没有悲伤,只有动作陈述——从哪到哪,干了什么,又因了什么从哪到哪,干了什么。对视力正常的人尚且觉得辗转艰难,更何况是独自闯天下的盲人老周,辛苦和不易可想而知。

好在,在他的文字中经常出现一个女孩叫绿妖,绿妖陪他住在青岛浮山所一个没有暖气的平房里,房东刻薄不让用电,房东女儿善良给买了电暖器,绿妖陪他住在北京某山陵园看护的旧房里,不远处是名人和大官的栖息地,绿妖给他读自己喜欢的小说,常有催眠作用,老周睡着了,还被叫醒质问刚才读了啥……

绿妖是他的影子、眼睛、生命的一部分。

柴静曾问绿妖为何和老周在一起,绿妖说:“王小波小说里写一个母亲对女儿说一辈子很长,要跟一个有趣的人在一起”。柴静说:“就为了这个吗?”“有趣多难啊!”她说。

他们一起在国内扫酒吧和舞台,也曾噶伙去了法国。

为此,我去微博找了他们的故事,发现绿妖是我早期关注的微博博主之一,我竟一直没把她和老周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老周和绿妖也早已分开了,就像老周写的《盲人影院》歌词,他爱过一个姑娘,但姑娘不爱他,他恨过一个姑娘,那姑娘也恨他。

前尘往事,现在读起来,爱情最难的表达方式是不论你荣华富贵还是落魄草莽,我都和你在一起。

至今这仍是令人肃然起敬的选择。

二、音乐家的生计之痛

书中提到诸多民谣人互相支撑的故事。

我恰好有去年听民谣和摇滚史的知识背景。伴着网易云音乐时不时点播的歌曲,我对老周频繁提到的小河、王娟等名字逐渐熟悉起来。

印象深刻的有两个故事。

一个是野孩子主唱小索2004年癌症离世。从此再无野孩子乐队。

我看了一个小索离开后,共同创建乐队的张佺采访。视频里,他头发全白,眼神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他自述和小索是一起长大,一起做音乐的。这突来的打击,让他找不到方向了。

事情发生后,后山艺术空间举办了纪念小索十周年演唱会,来的人仍然是张玮玮、王娟、小河等这些书中熟悉的人。

张佺后来写了一首歌叫《远行》,“有人坐在河边总是说,回来吧回来,可是被风抽打在身体和心上,远行吧远行……”

另一个故事是音乐人佟妍得了白血病。对于这些没有保障的音乐人,一场大病足以让他们破产。

几十万搭进去,还是没见其色。

各路音乐英豪们开始集结驻唱,为她筹措救命钱。后来上海、广州、厦门、南京等等城市也纷纷开始巡游,共计筹措三十多万元。

后来大家疲惫于大型义卖演出,就开启了“民谣自行车”,搞些零星的专场,在不同的城市继续救助。

我去微博查了佟妍的微博,如果没认错门,她昨天刚发了微博,只是近期的所有信息无一回复,身体康健了,流量也远去了。

昨天去画室画画,我和老师聊到这些孩子是不是没听过摇滚。那些高二的孩子追着我问什么是摇滚?

信息碎片化的时代,已然没有专辑概念,亦没有人为了喜欢的歌手为十几首买单。而且他们受网红歌套路影响,也很难接受小众歌曲,尤其是夹杂了方言小众歌曲的大白话和泥土味儿。

也许,他们更难理解这群自己尚未果腹的音乐人,因何放下饭碗去帮另一个人活下去。

三、这有血有肉的人生啊

老周的《绿皮火车》时间跨度少说几十年,拉远了镜头就能看到部分人生的样貌。

和我们这些朝九晚五的人很不同,老周过的是百味生活。

工作方面,一连十几天在法国驻唱,天天换着唱也会疲惫,更何况语言不通,没有宣传的噱头,最惨的一天只有一个观众。

写歌方面,一帮老炮儿,驻扎在某个山边院落,大家一起排练、写歌,再带着自己的“孩子”(专辑)下山“售卖”。

关注了他的新专辑,评论区不友好,因为老周用了古人诗词,套上新调演唱,很多人接受不了。

有些歌就得听现场,听歌手散发出的魅力,真被音乐震耳欲聋了,就只听了调调,歌词就无所谓了。这有点囫囵吞枣,但至少在那一刻被音乐灌满了,沉醉了,获得了。

生活方面,我前面写了,流浪一开始是新奇,到后面是动荡。

书中很多上山下海的故事,必然是年轻的时候能折腾起的。不是我瞧不起中年人,是我本身就是中年人,身体每况愈下,熬夜和垃圾食品成了过去式,没有物质基础,何来流浪远方呢?

我没有继续关注老周的微博,虽然那里是他号召粉丝的主战场。

好像对我来说,我一直不擅长追星,我对真实故事感兴趣。

对了,这本书让我重新认识了五条人组合,听了他们的专辑很喜欢,有种纯纯的民谣感,没有为了创新而怪异,只是简单陈述着。他们的《广州姑娘》《晚上好,春天小姐》都不错。

我还温习了舌头乐队《妈妈一起飞吧,妈妈一起摇滚吧》,听过还是会鼻子发酸,有生之年这首歌要听一次现场。

还有《梵高先生》,听了想哭。“谁的爱人走了,请你告诉我如何遗忘,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我们生来就是孤单,不管你拥有什么,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评论区有一句话,“民谣很好听,但小酒馆的酒并不便宜,就好像你稍不努力,连情怀都养不起。”

这话太透彻,听了骨头缝跑风。

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都需要养家糊口,稍振作点,还可以养着情怀。

写文字何尝不是如此?!

新年第一本书,读了老周的“回忆录”,没羡慕他流浪,只觉得辛苦。我的这份体谅也是成熟吧。

文字具有粉饰性,人性如此,但文字也是真诚的,有些情绪藏不住。

有一次老周应邀参加香港一个“黑暗中对话”活动,全程歌者和观众黑暗中倾听,演出门票帮助视障人士。

他自述,“这只是一个模拟的黑暗中行走,但本人曾经凭借一根盲杖去过西藏。我想,我的人生就是一个黑暗体验馆。大家出去了,会如获至宝地用起自己的双眼,而本人的体验还将继续下去,而且免费,赚了。”

谁的人生谁知道,没所谓好坏,必然经历,那就坦然一些,多得些乐事吧。

人生短暂,有趣多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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