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2

《无题》2

作者:紫檀轩主人

失眠的午夜,煮一壶酒。有些故事说老就老了,就像额上的皱纹,就像新生的白发,分离出往昔和今日的区别。

开车路过街道的转角,无意间发现有个卖麦芽糖的摊位,问儿子要不要买点尝尝,他直接拒绝了,不要。

麦芽糖在我儿时,却是人间美味,爽甜可口,令人吮指回味。那时的名字没有现在的文雅,叫做“烂脚糖”也有唤做“烂攒糖”的。都是拿坏铜坏铁旧书旧报换,70年代,商品经济极不发达,农村好多还是以货换货,用玉米小麦换油面脆饼,用黄豆去换豆腐茶干。家里哪有多余的废品,连牙膏皮都是稀罕物。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只好偷偷地把自家柴垛上遮雨的油纸撕下几块来,然后揉成一团,再用脚不停的踩踏,生怕被看出不是坏油纸,要是给大人发现,免不了被骂作“败家兴”。在口水流下来之前,赶紧把坏油纸递上去,当着小伙伴的面,神气地说道:换!在众多羡慕的眼光下,小心翼翼地把一小块“烂攒糖”,托在掌心,看一看再闻一闻,然后掰下一小块,慢慢地放进嘴里,大口地嚼起来,咂啊咂地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牙齿磨得吱吱的响,舌头伸进牙缝里,不停地搜索“烂攒糖”的碎屑,吮吸着舌头上的余味。

说起童年的往事,家人经常调侃我上小学报名时的回答,七岁时,父亲领我去南星镇小学报名,校长问:爷叫哈?我答:滴dia。娘叫哈?我答:嗯唛。住在哪里?我答:住勒屋里。校长大笑:葛个小官奶腥气,明年来报名。现在想起来,如此童真的回答,别具一格,只是校长不解风情。

小学离家约有四五里,都是走着去的,除了雨天带饭以外,中午也要回家吃饭。穿小路稍微近一些,但经常遇到蛇,越是怕越是经常遇到,盘在路中间的,只好倒回去另辟蹊径,看到游来游去的,耐心的等待,游远了才敢走。蛇、老鼠、癞蛤蟆这三样人总要怕一样,怕蛇的不怕老鼠和癞蛤蟆。记得那时候经常手或脚上长“毒器”,肿胀的厉害,像小山包一样凸起,白色的脓清晰可见,父亲总是去捉一只癞蛤蟆,用刀剥背上的皮,贴在“毒器”上,然后给癞蛤蟆的背上涂上菜油,这样癞蛤蟆能重生,我惊叹于父亲对小生命的慈爱,尽管我感觉不到特别的效果,总是等好长时间才会痊愈。据说,吃小蝌蚪能预防长“毒器”,开春的时候,母亲用碗从小河里舀起几只小蝌蚪,要求我喝下,看着在碗里游来游去的小蝌蚪,心生恐惧,但看着母亲坚信的目光,还是皱着眉头喝下,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这个土法到底有没有用。早晨和晚上是癞蛤蟆活动最频繁的时间,我和小伙伴拿着夹子,去刮癞蛤蟆的滋浆,癞蛤蟆头顶上有两个凸起的囊,里面的滋浆是名贵的中药,一个礼拜的积累,可以有几十克的收获,卖到药店至少可以有四五元的收入,那时的药房的店员,如果有贪念的话,可以弄到不少钱,卖癞蛤蟆滋浆的大多是小孩,不知价格,不识斤两,更看不懂称药的小秤,给多少钱都是嘴里随便说的一个数。拿到了钱,通常会买点糖块或者其他小零食犒劳一下自己,或者买支铅笔橡皮之类的文具,到地摊上租上几本连环画兴致勃勃地看个半天,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

现在的孩子哪有这样的生活经历,除了手机电脑电视,若不是老师布置,连中外名著也懒得看,家里的书柜,也成了摆设,普通的食物早已提不起兴趣。如今,在江海平原上最常见的癞蛤蟆难觅踪影,有一天,我们的孩子会不会问:哈么是辣沟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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