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郎中

        作者:钱大江

        昨天我陪老娘和老婆去三都樟村畈的一位郎中那儿看颈椎。这郎中是我老婆在服侍丈母娘住院时认识的,因为恰好这郎中的老婆与我丈母娘是同病房的病友。人说岁寒三友同道义,其实人也有三友情谊深,那便是学友、战友和病友,因为大家有共患难的感受和经历。也有人说狱友也能算数,但毕竟犯法的人或事是上不了台面的。

三都樟村畈

        在治疗的间隙经攀谈得知,此郎中曾在浦江拜师学艺,这就与我的家乡扯上了一点关系,因为浦江是诸暨的邻居。于是顿生了几分亲切感,就多聊了几句。不过因为他掉了两颗门牙,说话有点漏风,再加上他的三都话里夹杂着一些浦江话,所以理解起来有点困难。

        他说他的师父当时有七个徒弟,其他的师兄弟学的是飞檐走壁的拳脚功夫,就他一人把师父的医术学到了手,原因是别的师兄没有他的耐心和细心。杨隽是名医世家,她说学医也要有天份和福份,所以除了耐心和细心,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的福份造就了他。他说他的门牙是在接骨时被一位痛得近乎发了疯的姑娘打掉的,我听不懂是被她的头还是拳头打掉的,但他说我作为医生宁愿伤了自己也不能伤病人的这句话我听懂了。

郎中先生

        照片里站在家门口和两只他家的看门狗一起瞭望田野和远方车辆的人就是郎中医生了。他和我说刚跟师傅学医术没多久自己就开始掉头发,他就跟师傅说不想学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嫁给年纪轻轻就秃顶的人。他师傅告诫说你是愿意留着一头长发打光棍呢,还是学点医术赚钱讨老婆?他二话不敢说就继续学了下去,因为他家确实穷,他家有六个兄弟、两个妹妹,他排行老二。

        老实说,尽管我丈人是祖传骨伤中医,但我对土郎中其实是不那么信任的。可我老婆说这郎中在一院的病房里为她的小嫂嫂治疗过颈椎,到现在都没有再痛过,这事假不了。还有就是他用手摸了摸我老婆的颈椎后说是第几颗骨头突出变形,与我刚从包里拿出的CT片诊断结果说明是一样的,这就让我有点信服了。

松木

        他家没有病床,也没有我丈人家里那种用杉木板拼起来做的病桌,他用的是一整块老松木做的宽约六十公分、长一米六七、厚十多公分的凳子。病人趴在上面非常安稳踏实,但就是觉得窄了点。他说当时他从山上买来的是一颗直径为一米多的松木,那天木匠在做凳子时他刚好出外诊。等他回来时木匠们已将那块木板一锯为二了,说是从没有做过那么宽的板凳,以为是他交代错了。这位郎中至今还在为那块巨大的松木板可惜,为他的外出后悔,为木匠们的想当然耿耿于怀。我说你为什么不用医院病房里你陪床时睡过的那种折叠式椅子呢?他回答说那种椅子不牢不说,而且外包太软,在上面没办法做功,对女病人尤其不好,软上加软,无法将突出的颈椎骨、肩椎骨按压进去。

        他在治疗时对颈椎骨的突出移位是用吃的大米来做计量单位的,比如说我老婆的第七颗颈椎骨突出了一颗米,第八颗突出半颗米左右。要把突出的一颗米像榫头一样“兜”回去,只有硬碰硬。当然我也知道腰椎、颈椎不好的人要睡硬板床、枕硬枕头,这是常识。

        有一点我倒觉得有点疑惑,他不建议我娘跳广场舞也不建议我老婆去练瑜伽,原因是大幅度的运动会影响他刚做过的治疗效果,那按进去的一颗半颗“米”会逃出来。他说有次一个杭州女病人来看病,他甚至这样警告女患者说如果你再跳广场舞,那么下次感到痛你就不用来了,来了我也不看。但是正规医院的医生们一般都是建议患腰椎、颈椎病的人应该多参加运动锻炼的啊。“尽信医不如无医”、“有病不治常得中医”等谚语告诉我们生活不易,生病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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