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走好

闻褚老仙逝,不胜悲凉。

往事一幕幕涌出,心潮难平。

三十年前,应朋友之邀去家中吃卤面、花椒鸡,正遇褚老到昆明办事,不堪广东老板围堵,也来吃面。

自此知,他到昆明办事,午饭都是这碗面。

做为当时巳被全中国想发财的人到处追逐的人物,如此平实,让人心生敬意。

九三年,因分税制改革,云南财政需要为多留财力冲基数。

省领导指示:应收尽收。

王厅长带我去当时仅企业留利就达35亿的玉溪卷烟厂想办法。

一见面,褚老说:刚为蓝箭厂出了一个亿,怎么又来了?我看你们的包包太小了,要不要换个好的?

王厅长说:老板关心,当然要。

进会议室后,褚老说:你们一个月跑四趟,不累?干脆这样吧,从今天算起,到年底包交你们95个亿。

我们都惊呆了。

当时,北京市全年财政收入仅76亿,安徽40多亿,上海260多亿,云南70亿,广东500亿。

我问:是真的?

褚老说:努力一下不成问题,但是有一个条件,省政府要批准我成立红塔集团,实行三合一体制。

我们又是一惊。

当时烟草实行的是生产、销售、种植各管一方体制,三合一意味着由红塔集团统领三方,对旧体制彻底的改革。

褚老早巳对其弊端向省痛陈改变,然事关重大,难以因应。

此时提出,显示出高超的改革智慧。

我们又兴奋,又不能说什么。

王厅长表态说:我们立刻向领导汇报。

我出门与办公厅联系,被告知到楚雄去向省长汇报。

出会议室,褚老说:要钱也要吃饭嘛。

王厅长答:我们要吃定心丸。

一路狂奔,在路边鸡毛店三个人吃了16元的饭。

王厅长骂我:你太抠,不知道我胃不好?

晚上十点,赶到省长房间,和省长着睡衣问:什么事这么急?

王厅长汇报,说到95亿,省长一下从沙发跳起说:什么,95亿?真的?如果老褚真做的到,不要说一个红塔集团,十个都可以!你们赶快去落实。

我斗胆插了一句:如果完成,是不是奖励一辆车?另外,沿海巳经搞年薪,褚厂长一个月几千块与贡献不符,是不是也鼓励一下,完成任务当年就搞年薪?

省长说:可以!你们去办。

连夜我们赶回昆明。

第二天上午,因为云南从未遇过巨额资金大调度之事,财政请税务、工行、人行共研怎样才能确保每个月从烟厂收5亿到国库。

决定在玉溪卷烟厂专设税务分局、工行办事处,封闭运行专为税款。

下午,赶到玉溪卷烟厂,禇老听完省长意见后说:我巳经让财务科给你们准备了蛇皮口袋,够装了吧?

到93年12月31号,95亿悉数入库,加其它方面的增收,云南财政收入达到204亿。

成为广东、上海、山东之后的第四名,翻了一倍半。

中央很吃惊,92年云南还是七十多亿,93年怎么就成了土豪,认定有假。

94年一年,抽调全国精英,先后派了六个专项核查小组来云南挤水份。

最终,只能认定属实。

从94年算起至今二十五年,云南为此获得基数利益2375亿。

这是褚老对云南可以量化的贡献之一。

如果算上实行三合一体制后,烟厂直补烟农每年50亿,算上把卷烟配套转到大营亍,算上税收,算上烟厂増量提质的关索坝工程带来的巨大效益,褚老对云南的贡献难以数计。

这么一个卓越、智慧、平实的企业家,毁于有人急于上位而要扳倒其做进身阶。

令人发指。

2009年去看他,我们谈起当年一起在北京跑卷烟计划指标,同住办事处一间房,楼下居然要保安把门,谈起有人曾指着他说:凭穿的衬衣就可以抓他。

谈起他夫人在三门埉看守所浑身虱子、头发结饼,谈起种橙子,谈起新加坡烟厂累计盈利2亿美元,全交省用于云南对外窗口建设,而最后却因100万美元的表态不当导致祸端。

老人很淡定说:过去对得起国家,现在要对得起孙女。

如今,褚老仙去,欣慰的是,云南人民心中有秤。

我相信,

几千万烟农心中有他,

大营街的百姓永远怀念他,

中国企业家队伍中永远有他。

褚老,您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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