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牛牛是因为合租走到一起的好朋友,牛牛是云南人,我是贵州人,我两都来自农村,我们在北京一起找工作。因为合租房子结缘最后变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我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人在大城市里相依为命。
每天下午下班后,做两个简单的小菜,就着南瓜粥,这就是我和牛牛的日常晚餐了。我们都很喜爱南瓜的味道,因此一般每周都会有三次晚餐都有南瓜粥上桌。
昨天晚上,像往常一样,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南瓜粥吃着小菜。聊到了南瓜,就聊起了小时候在老家乡下经历的一些记忆犹新的事。
牛牛说起了自己小时候有些自卑和辛苦,常年需要帮助母亲做家务,比如割猪草、除草、收割稻谷、喂猪、为母猪接生等等力所能及的事。也因为没有按时交学费而经常被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点名批评。
我听了很诧异,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很厉害,完成了很多同龄小朋友在当时不能做到的事,但同时又很心疼。
“我小时候虽然也要时常帮家里做农活,但是都是割猪草类的小事,而且没这么多的活儿,因为自身年龄比较小,都是哥哥和姐姐们做得更多点”我一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有点陌生的牛牛,一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牛牛没有说话,只是顿了顿。能理解牛牛此刻的心情,谁不希望自己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勺呢。
牛牛平视着我的的脸,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句感叹:“我也没想过,原来我的童年这么苦逼啊,呵呵”。她继续平静的说着:
“小学时代的我,又胖又丑,眼睛还有点小缺陷,常常因为自己的外貌而感到自卑,所以现在走路一直都有点驼背,爸爸常年不在家,家里经济全靠妈妈一个人撑着,很辛苦,但依然没钱,在学校我总是最后那个交学费的同学,感觉班主任整个学期都在催交学费,先是私底下跟妈妈催,若是一直没交,则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全班就剩你一人还未交学费啦,回家给你家长说下!”,那时那刻的我,真想找个地洞藏起来啊,自卑的情绪不断地蔓延生长。
家里有兄长,但是兄长不爱干农活,妈妈也就放任哥哥了,那时候觉得妈妈一个人做太多的农活真是太辛苦,所以田野间、厨房里、猪圈里,总会出现我小小的身影在帮妈妈分担农活。
割猪草时总会把手指割到流血,但顾不上痛,只想抓紧时间在天黑前割满回家;除草时,好想跑去小朋友堆里玩耍啊,看着妈妈弓着背没有停过一刻,我忍住了,只顾低头除草,因为除完妈妈也就轻松点了。
喂猪的时候觉得那个猪食桶好重啊,根本提不动,但是觉得妈妈日常已经很辛苦了,不能老是叫她帮忙,于是自己一步步挪动着猪食桶,连腰都直不起来。
家里的经济全靠一头母猪生下小猪仔再把小猪仔运到市场上去卖掉换钱,那些钱就是我学费的来源,碰上母猪生产的时节,妈妈因为别的事忙不过来,又怕小猪仔意外死在猪圈里,妈妈就会指挥我去猪圈里帮忙接生,那头母猪可真大啊,她的体积是我的体型的三倍吧,母猪生产的时候情绪不太稳定,时常会昂着头向靠近它的人咆哮,那咆哮声很大,很吓人,但是我还是鼓起了勇气,在猪圈外面放了一条短板凳,踩着板凳翻进了猪圈,小心翼翼的安抚这母猪的情绪,等母猪躺下后,我就蹲在它的身边等着它生产,等它的屁股后面产下一只小猪仔后,我得先把蒙在猪仔嘴上的那层膜给撕掉,以免猪仔没法呼吸,然后立马用粗糙的枯草把小猪仔的全身的膜给刷干净,然后再小心的放进一个竹背篓里用破布盖上保暖;如此反复,后来动作竟很熟练了,妈妈就把此事完全放心的交给我去做。
其实我内心是不情愿给母猪接生的,因为那个味道很难闻,很臭,以致现在偶尔我还会在城市里别的地方闻到那个奇怪的味......,再说我也确实很想出去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牛牛在说的时候没有流泪也没有悲伤,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笑着说完的。
“你那会好厉害啊,做到了很多同龄人都做不到的事呢”我吃着梨子说着。
牛牛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笑了笑。
不知道她的情绪是怎么样的,她肯定也没想过要跟我聊她的童年的事,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讲出来了。最后,晚上晚餐结束后,她说希望晚上自己不要失眠。
后来我也去睡觉了,第二天,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规规矩矩的去上班了。
或许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难忘的回忆,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回忆都是美满的,有的苦,有的甜,有的辣,各自不同,也不能感同身受。
能够在某个时间笑着说出曾经让自己难为情的事,那么我们就心胸开阔能接纳更多的事物了,这是一种成长和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