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这个村子的山上有一种花,人门管她叫镜花水月。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这花难摘。就像摘水中月镜中花一样。据说这花在人采摘时,会使人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
平时的时候她和其他野花野草没什么区别,人们根本认不出她。只有每年的春分受粉的时候,她就会释放出一股异香来招蜂引蝶。一定要在她开花的时候找到她的本株,将她的花摘下。这样才能起到青春永驻、延年益寿、包治百病的效果。
毕隐墨动了一下,准备坐起来,叶书语眼角余光瞥到,赶紧过来帮忙。一手拿垫子一手扶着毕隐墨倚靠在床沿上。毕隐墨看着医生说”越是神奇的东西越是伴随着危险。”
医生说“危险?这个就不清楚了。那些回来的村民都完好无损,我给她们检查过,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如果说要有什么异样,那倒是有。有村民抱着强烈的意愿要采花,每回都兴冲冲的下山说自己摘到了。但一伸开手,家里人就会发现采来的是其他植物。有村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回家后就一直喊自己的老婆,其他女人的名字。有村民,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回来,见谁怼谁,一针见血,将每个人不为人知的密辛,不分场合的抖出来。然后就免不了被一顿打,在山上完好无损,下山了反倒鼻青脸肿。不知道这算不算危险的一种。
毕隐墨不为所动,又问“既然很少有人摘到她,那传言又是从哪来的?”
医生看向毕隐墨,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毕隐墨也直直的对上医生的目光。过了一瞬,医生叹了口气,找了凳子坐下。“放心,我对你们没有威胁,我要是想要你们的命,就不会三番五次的救你了。
毕隐墨没说话。
在他们隔空对视的时候,叶书语是一脸懵逼。最后是听到医生的话,她才反应过来。她急忙说”医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的“
医生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刚准备点火时,又好像意识到什么。硬生生的将这习惯性的动作压回去,平复了一下内心,医生才开口“其实,我快要死了。”
毕隐墨依旧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叶书语在毕隐墨旁边,但仍然不知道毕隐墨在想什么。叶书语之所以被陈南施说有点呆。可能就和她小时候将自己的一部分情感封印起来有关。她感受痛苦的能力被压制,自然对其他人的情感共鸣没那么强烈。每当这种时候,叶书语只能干着急。
“医生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叶书语不太会安慰人,她想看看自己还能为医生做点什么。叶书语虽然总对毕隐墨说要报答他。但她的实力摆在那,至今都没有一次报恩成功。反而和毕隐墨牵扯的越来越深。
即使这样,叶书语还是那么的,想为那些对自己有恩的人做点什么。即使对方可能压根就不在意她的报恩。
“呼,”医生像是将压在自己肺叶中的压力都吐出来一样。又继续说“虽然我是医生,救过很多人的命,但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残忍,我却救不了自己的命。”
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的脑子里长了个瘤,恶性的。”
虽然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始终保持警惕,但好像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叶书语仿佛对这个像水牛一般,任劳任怨不求回报的医生产生了一种不舍。就好像他不是异世界的生物,也是和她们一样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刚明白死亡的真谛,此时的叶书语内心有点震荡。鼻子有点发酸。
见气氛被自己弄得有点沉重,医生也不再继续。他起身察看了一下毕隐墨的伤势,就进屋休息去了。他最近一直在外面看诊,都没好好休息。
医生走后,叶书语若有所思的剥着手中的橘子,毕隐墨却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不是毕隐墨有什么读心术,而是叶书语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在吃完叶书语喂他的橘子后,就听毕隐墨说“他确实会死”
叶书语显然有点吃惊“为什么?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是虚幻的。”
毕隐墨:“不,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
毕隐墨斟酌着要不要告诉叶书语,如果说了,以叶书语这样有恩必报的性格。。。而他现在伤上加伤,不一定能护好叶书语。
看着叶书语发红的眼睛,毕隐墨还是决定将选择权交到叶书语的手中。又继续说到”一旦死了,就永远的灰飞烟灭了。”
永远的灰飞烟灭,叶书语在心中琢磨着这句话。在现实世界中,人死了,还会经六道轮回,据业受审,在入六道。可这里的人,死了就等于灰飞烟灭了。
一股强烈的哀伤涌上叶书语的眼眶,她想为医生做点什么,但现在的毕隐墨也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如果她想去帮医生叔叔找花,墨哥哥肯定又要担心自己。为了不让毕隐墨看出自己的想法,叶书语生硬的转开话题。
“墨哥哥,那我在这里看到的,和我妈妈长得很像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叶书语眼神有点躲闪,怕被发现,又站起来去倒水喝。
毕隐墨看出叶书语的躲闪,也没有戳破,静静的说“就目前的情况,在结合我以前收集到的信息,可以假设,当你出了那个塔的时候,他就会指引你去到和你有着相同遭遇的地方。当这里的某个事件和你记忆中最难释怀的回忆相似时,他就会被触发,继而看到你记忆中的画面。而当你的情绪激烈波动的时候,他就会将你拉入更深的梦魇,如果没能走出来,那最后你的生魂就会变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听到毕隐墨的假设,叶书语心有余悸,喝了口水压压惊。她给毕隐墨也端了杯水过来,认真的看着毕隐墨“墨哥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帮忙,也许我这一次就交待在这了。”
每次叶书语这样看着人,认真的说话时,就能从她的眼里看到真诚。而这样心口如一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毕隐墨边喝水边看着叶书语的眼睛这样想到。却不料叶书语突然说“墨哥哥,我怎么感觉,你每次都能在危难中找到我啊。”
“咳咳”正在喝水的毕隐墨被水呛了一下。被毕隐墨这一打乱,叶书语忙着给毕隐墨抚背,也就忘了继续追问了。毕隐墨匆匆的到了声晚安,就借口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医生被病痛折磨的睡不着,索性起来准备工作。忙碌能让医生感觉自己还活着,真好。对湮灭的胡思乱想也就没有机会使他恐惧了。
最近,叶书语的心中总要分出一分心神来留意毕隐墨的伤势。所以睡的比较浅。听见动静,叶书语就睁开了眼。见毕隐墨沉沉的睡着,叶书语便安下心来。见医生屋里亮起了灯,知道医生已经醒来了。正准备继续睡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起床将医生请到祠堂大厅内。她看着医生,坚定的说到“我想帮医生去找那颗仙草。”
天还没大亮,祠堂中只有两对红烛的火光照明。但医生却仿佛从叶书语的身上看到了光。听到叶书语坚定的的话,医生本来黯淡的眼中亮起了一点星光。但想到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医生又恢复了理智。
叶书语却不知道医生内心的变化,只是想为医生做点什么。就继续追问了医生一些关于仙草的信息。
面对充满干劲的叶书语,医生也不忍心给她泼凉水。虽然一开始叶书语问的时候,他只是随意那么一说。但也许他的心中还是希望,这微乎其微的机会能落在自己头上。心情复杂的医生耐心的告诉叶书语,他所知道的关于镜花水月花的一切。
以前医生听村民们谈起时,他也没放在心上。即使后来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也只是幻想了一阵,就看淡了。他在这个世界活的太久了。以至于他有时觉得也许死亡不失为一种解脱。虽然这一死他就彻底的消失了。但他任然没有花太多的精力在寻找这株花的身上。与其这样,不如多救几个人。让她们代替自己看到天恩的光,照耀在这个世界的上空。
但现在,一个陌生的孩子,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她的朋友,她就想为自己也寻一条生路。莫名的,他觉得今早的空气真新鲜啊。
想到每次毕隐墨醒来找不到叶书语时的情景,医生又担忧的问“你朋友醒来找不到你,那我到时该怎么说”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叶书叶拿出一张纸交给医生。上面简单的写着:墨哥哥,我去找花了,几天后就回来,勿忧。又找医生要了点干粮塞进包里就准备出发。
临走前,医生叫住叶书语,补充到“没找到也没关系,干粮吃完了你就回来吧,毕竟这个也不好找,有时全凭机缘。”叶书语答应着就朝最有可能出现的那一片山林中走去。
晨光微弱,路上却也出现了人群,想来也是想去碰碰运气的村民。本来还担心不知到路,现在看来,只要跟着村民,就能找到大致的地方。村民们也并没有排挤叶书语,可能大家都知道,即使找到了,能不能摘到也是个事。
一路上,村民们为了醒醒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闲话的内容都是些家长里短,鸡零狗碎。不知是谁提起了那个小女孩。人们像是害怕提起她的名字,好像一旦说出她的名字就会被她听到,然后给他们降下灾难。他们谈起时,都用那个东西来代替。
“后来村委们商量出了怎么处置那个东西了吗”
“还没啊,你也知道的啊,只要和那个东西扯上关系,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其实我早想说了,就不能,”外面晨光微弱,进了山里,晨光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更增加了一点阴森怕人的气息。停顿了一会后,传来一声更加森冷的咔嚓声。
那人看到横手抹脖的动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被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先不说,把那个东西解决了会遭到她怎样的报复,有谁愿意为了那个东西,增加自己的罪过。眼看就快要到天恩了,谁还想为自己找事”
许是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又或许是她们总算想起来,这一路上还有个陌生人在,一行人这下彻底清醒了。一路上没人在交谈,默默的赶路。
等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决定停下来歇歇脚,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叶书语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坐下。这片森林很原始、古老,虽然已经是中午,但林中依然弥漫着雾气。经久不散的雾气,在高耸的树叶上凝成水珠,缓缓落下,细细的拍打着下层的叶片。
许是年年来找,年年没找到。有人不禁怀疑起来。
“年年来这寻找这仙草,却年年没人找到。这花真的存在吗”
一人不答反问“你还记得住在后山脚下的那个傻丫头吗?”
“记得啊,怎么了,不过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还记得她死的时候还很年轻。虽然对她这样的傻子来说,早点死了还是种解脱”
“我听我奶奶说,她其实比我奶奶年纪还大,就是她第一个找到这个仙草的,而且吃了以后她的容颜就再也没有变老过。应该也活了几百岁的样子”
这人的话属实超出常规了,那人惊讶的问“啊,不是吧。那为什么后面就在也没人找到过。而且,怎么就确定她就是吃了这个花,才青春永驻,延年益寿、包治百病的啊?
一人继续说“据我奶奶他们流传下来的说法是,这个傻丫头是被继母丢到山里的。这样她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她在山林里没有吃的东西,就什么野果野花都吃。她是个傻子嘛,自然也不知道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就这样在山里过了很多年。
有一天一个樵夫上山看到了她。询问过后见她可怜便带回家。后来见她生的眉清目秀,他们就结为了伴侣就住在后山山脚下,虽然这傻丫头看起来傻傻的,不过和她相处久了之后,樵夫发现傻丫头虽然智力低下,但和她熟了以后,她也是能清晰表达的。她们就这样过了一段平凡的日子,直到樵夫年纪渐长,身体也越来越差,为了给她治病。她又去了一趟山里,她这一去就是几天,等她回家时,就见邻居在忙着张罗丧事。”
邻居见她灰头土脸,以为她是受不了刺激又发疯了。也都来安慰她,只见她手里拽着一株野花。那花花瓣剔透幽兰。还散发出一股异香。本来邻居对她手里的野花并没在意。只是哄着她,要她不要添乱。
哪知傻丫头根本不听,还非要往已经死去的樵夫嘴里塞野花。邻居过来劝阻,将樵夫嘴里的野花扔掉。还一边指责傻丫头不懂事。又继续清理尸身。
傻丫头被赶到屋外,心如死灰,只知道傻傻哭泣。本来饿的奄奄一息的狗,挣扎着吃掉了地上的野花。没想到,奇迹就在那一刻出现了。那狗身上隐隐有空灵的蓝光,他像吃了仙丹一样。立马就能活蹦乱跳了。
邻居都看呆了,这时他们才知道傻丫头带来的野花可能有起死回生的效果。赶紧去询问要去哪找这种野花。傻丫头却只是一个劲的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