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寥寥中年事》的宣传策略上,有热心人提出:“不要太突出女人,因为有本刚出的书就叫中年妇女啥啥啥的,看着就不想看,中年女人再怎么美化,在人们的心中也是鱼眼睛。”
这确实是市场的现状。
我能理解他的初衷,无非是希望我的书有更好的销量。他的好意我理解。
但是我不同意他的看法。
因为我写中年危机系列小说的初衷,就是想记录下形形色色多姿多彩的中年人,尤其是中年女人。在流行的文学/影视作品中,中年女人往往是脸谱化的,她们不是母亲,就是妻子;不是故事的布景板,就是故事中用来推动情节的极品。
只能这么活吗?
plus在《寥寥中年事》的豆瓣评论中写:“所有的故事反复说的其实是,你是自由的,有选择的,即便是个危机重重的中年人。”
plus是我的女朋友陌十九,在《beat it》那篇小说中,我引用过她的话:
还有我友陌十九说的:“老实说,我是一直心怀恐惧去潜水的,而学习的意义就是相信自己通过练习以后掌握的技能可以保证自己克服这种恐惧给自己安全感。”
因为那篇文的女主原型是她的soulmate。是的,确实有一个女人在人到中年时开始弹贝斯,搞乐队。虽然她的老公并不爱哭,她的儿子并不叫小马哥。
小说,必须承认是假的。
但其中的情感与思想,是真的。
陌十九在我们的朋友圈里被称为“鸟不拉屎国艳后”,因为她喜欢旅游,去过很多偏远贫穷落后的地区。那些地方我永远都不会去,没有24小时热水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了。但是我看她的游记却总是看得津津有味,击节赞叹。
我们是如此不同,但她懂我,我也懂她。她所追求的生活不是我的茶,但我看得到它的美,灿烂如朝霞如三月的木棉花。
按照坊间的成功学,人生仿佛只有一种模式:上尽可能好的学校,赚尽可能多的钱,住尽可能大的房子,与财貌上佳的伴侣结婚,生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然后对牢“失败者”,骂他们不够努力;对牢“受害者”,嫌他们不够机智;对牢“异类”,讲他们伤风败俗,寡廉鲜耻。
凡是与“我”不同的,都是异类。
但人毕竟不是一条沙丁鱼。
人是自由的,有选择的。
坊间对中年女人的勾画永远是一个牺牲者,一个用“伟大”来粉饰的牺牲者。永远处于半癫狂精神分裂的状态,为不如意的另一半,为“不懂事”的孩子。把另一半也当成孩子。
对伴侣丧失希望后,不自觉地把孩子培养成伴侣。
这也许是部分现实,但这是应该被改变的现实。
我曾经在微博上写过这么一段话:
夫妻关系和亲子关系是没办法比较与替代的。夫妻是bodymate及soulmate,是人生战场上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是可以将后背交付的人,是心心相印的人;亲子关系在孩子幼年时父母有绝对的主导权,孩子全心依赖父母,随着孩子逐渐长大才慢慢趋于平等,但父母始终不应将自身的情感需要过多寄托在孩子身上,特别是未成年的孩子,那将是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永远要记住,爱是一种给予,也是一种索求。
这也许是一种理想状态,但我们不能因为理想太遥远,就不去追求。作为中年人,我们不可能对年轻人讲:看吧,人生就是这个烂样子!一代一代都是这个烂样子!忍了吧认了吧从了吧!
我想对年轻人讲的话,熊猫堂在豆瓣评论里也替我讲了:“我觉得作者是想说,不要推迟成长,不要放弃真诚”。
熊猫堂是我的女朋友洛洛。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书的扉页上写到:谨以此书献给我亲爱的女朋友们。
我们之间的友谊不是塑料花,她们是我小宇宙中的繁星。大多数时候人并不会仰望星空,人生总需要低头耕耘才有收获。但无论什么时候我抬起头,她们都在,并以光芒照耀着我。
作为一个中年女人,“冻龄”、“宛如少女”从来都不是我的追求。在我看来,评价一个超过25岁的人“幼齿、单纯”近似与“好骗,容易控制”。对于那些把中年女人称作“鱼眼睛”的人,我只有一句好讲:“我年轻过,你成熟过吗?”
中年女人不再是欢快流淌的小溪,而是平静的河面与湍急的暗流。
中年女人不再是春天的嫩芽娇花,而是夏末的清凉与初秋的果实。
不再年轻,但仍然是美的,就像大心拍得这张秋日晴空。
与君共舞,与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