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韦跃吹头发的时候，风筒突然停止了工作。塑料外壳热得烫手，印在上面Philips的logo有几个字母已经褪色，只剩下了hip。他举起风筒，从出风口望进风筒内部，电热丝通体发红，有股刺激性的气味从风筒内部飘出来，类似垃圾焚烧厂附近的空气。

修还是扔？

扔吧，反正是她留下的。

重新再买一个又要花钱。

修也要花钱，而且不一定修得好。

那还是扔了吧。

韦跃打算在扔之前先帮桌子上这条四肢退化，头部异常发达的爬行动物降温。他湿了一条毛巾，围着“hip”牌风筒的脑袋缠了一转。降温过程中的风筒在“嘶嘶”地叫着，嘴巴不断有水汽呼出，像一个被扔进冰原雪地里垂死的高烧病患。

半晌，风筒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室温。韦跃对风筒的留恋并没有彻底烧成灰烬，又重新把插头接进插座，用拇指推上风筒后脑勺的档位，一档接一档地测试。电动机并没有工作，电热丝也没有发热。看来它真的已经死了。

地葬？水葬？还是火葬？

韦跃凝视着这条已经宣告死亡的爬行动物思考，最后冷静地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是地葬，水葬还是火葬都会污染环境，污染物在地球圈层循环的最后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所以，应该把它送人，送给一个稀罕它的人。

谁会稀罕这个坏掉的风筒呢？又一个问题出现在韦跃的脑里。

对，废品回收人！

“这个值多少钱？”韦跃拎着风筒的尸体找到了附近的废品回收站。

“不值钱。”

“那你们收吗？”

“不值钱的东西，我们不收。”

“我硬要你们收下它呢？”

“可以，但是没钱。”

“我不要钱了，但你能告诉我，它最后会去到哪里吗？”

“运气好的话会被工厂回收翻新。”

‘’行，那再见了，风筒。希望你不要那么快被人识穿你是一个二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