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写作已经历过三个阶段。我已知并深知在这条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对于很多人,无论是想要深耕还是浅尝的人,我相信都一定都有过这三个疑问:
内容贫瘠,似乎只能围绕自己写,怕读者生腻?
是遵循自我还是迎合大众读者的口味写一些模式化的套路文?
坚持日记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东西可写了怎么办?
梭罗在《瓦尔登湖》开篇就聊到过为什么要在他的书中要强调“我”,保留“我”。
“因为就自我意识而言,这一点正是最大的不同之处。我们通常很容易忽略:归根见底,发言人总是第一人称。
要是我能做到知彼有如知己,那我就不会如此喋喋不休老谈自己了。不幸的是,我阅历浅薄,只能囿于这个主题。”
在我写作刚开始的阶段,我尝试过给一些公众号投稿,为的是能赚斗金。
那个时候,想赚钱就要写出符合人家定位的文章。而这些文章基本上就像投机产品。
迎合的都是大众口味的风口。
好丽友的“玉米浓汤味薯片卷“和上好佳的“玉米味田园泡”相差大吗?
其实就是小田园泡变大了,老酒换新瓶了而已。只不过人家上好佳十几年前是原创,吃的人多了,模式化配料表的复制品也多了。
情感分析文=热点案例讨论+观点+名人名言+引起大众共鸣的喧哗式结尾
心理学文章=家庭矛盾案例+一些真实或杜撰的故事+浅尝辄止的心理学知识+情感呼应式结尾
……
那种借由文字,在作者与读者之间逐渐建立起一种缓慢的、真诚的、冷静的、深度的沟通和理解,这种可能基本上很少能在阅文量10万+的媒体上实现。
被动地接受热点、让他人操控自己的情绪而不自知,看似机灵的嬉笑怒骂,其实却丧失了判断力与深度思考的能力。
觉得被戳中内心柔软的读者又怎么会知道有可能写文的人当时一脸冷漠,码字如便秘一般,为了收割智商税换取薪水硬拉的痛苦。
“就我而言,我要求每个作家迟早要能对自己的生活作一个朴素忠实的描述,而不只是写他道听途说得来的别人的生活;这种描述要仿佛是他从远方寄给自己亲人的,因为要是他过着诚实的生活,那一定是在于我很遥远的地方。”
在我尝试过按照套路写文的那段时间里,真的是生不如死。因为这不只是自我与环境的挣扎,更多的,是我讨厌在屏幕背后假装自己是个智者,然后貌似公允的去对别人的事情做出分析和批判。
结果也的确不尽人意,被毙掉的稿子很多。
我记得我问身边很多的人,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看不进去,感觉读开头就知道你文章结构要怎么走,文字如同行尸,可能唯一的期待是你会用什么不一样的名言还是谁的故事。”
最后有一天高压下随便的一篇碎碎念,倒是让朋友为之喝彩。
所以你看,那一天,我才真正体会到梭罗、余华、严歌菱、村上春树都反复提过的写作者必须具备的非常重要的两样东西——美德和真诚。
你要相信,当你一切都是为别人出发时,这会很快的耗尽你的灵感和生命。就像用一生为孩子活的父母,他们是没有也很难找回自我的。
“如果一个人跟不上他的同伴,也许是因为他听到不同的鼓声。让他踏着他所听到的音乐拍子走吧,不管节奏如何,或是有多远。”
倾听自己天性中那些极其微弱但却坚贞不变的声音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那些声音是真的。
“这时我所种的豆子,如果一行一行加在一起,已经有7英里长了,它们急待松土,虽然最后一批豆苗还没有播种下土,但最早种下去的已经长的很高了,的确,豆苗是不容拖延的。”
在我投稿迎来大量失败后,其实我的豆子已经播种下土了,但我因为没有即时看到破土的苗头,就放弃了继续写作。
因为我的确为了它曾殷切的努力过,像“赫拉科勒斯”一样的劳动,干的如此扎实而又非常有自尊心。
梭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湖边非得选择种豆不可。我也不明白自己种这些“豆”的意义。
但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骑士精神让我又一次拨开这片土地上已经丛生的“委陵菜、黑莓、狗尾草之类”,这一拾掇倒是发现之前的那批豆苗已经长高了。
这种回顾,让自己重新再审视之前的文章时,由于已经忘记了大部分内容,再读反而发现了很多的不足与可视性的大大进步。
其实就是那句话,别问往哪走,只要你坚持走着,就是在前进。
“我对豆子会有些什么了解,或者豆子对我会有些什么了解?”
带着对文字的这种感受让我再次为“这片黄色的土壤除去杂草,用豆叶和豆花来表达剩下的思想,而不是用苦艾、芦管和狗尾草来表达,我想让大地说出豆子,而不是说青草蔓生。”
但这一次的劳动,和梭罗一样,我的土地在我正处的世界里是唯一一片开阔的耕地,所以受到了许多格外的关注。
“有时在地里劳动,会经常听到旅行者在说话,他们的闲聊加上评头论足:‘菜豆种的这么晚!豌豆也这么晚!’”
“因为别人已开始除草松土时,我仍在继续栽种。”
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庄稼人从未想到过这些,但那些结伴旅行的人,坐车辚辚经过时大声把我的田地和他们一路上见到的作比较,这使我得以知道了我在农业世界里所占的地位。
但我始终不愿意坐在田里,去观察“风口”的位置,然后借风播种。
我的田地就像介于荒野和耕地之间,它可能属于半开化,但并不含有坏的含义。
写作这种劳动,是一门需要耐得住寂寞,扛得住无聊的手艺。
我经常一个人锄地一整天,和脑海里的各种杂草打交道,“打击它、劈掉它,把它的根翻起来晒太阳,别让它在阴凉的地方留下一根纤维,它转一个身子便又露出头来,只需两天时间又绿的像韭菜一样。”
所以,这真的是也将一直是一场长期战争,不是与鹤作战,而是与杂草作战,和那些犹如太阳雨露为之助战的旅人的声音作战,他们就像特洛伊人一样。
我的豆子每天都目睹着我带着锄头前来救援,把敌人的队伍消灭了许多,战壕里填满杂草的尸体。
这一次,我坚持了很久,获得了许多非常奇特的劳动经验。这是由于长时间和豆子打交道培养出来的。
没东西可写,只写自己怕读者厌腻这些想法只会使土地在断续的耕种中耗尽地力。
像许多耕作者一样,我耕作了有些时日了,但夏天始终也没来。但在这过程里,最大的收成是“我终于爱上了这一行行的豆田,爱上了我的豆子。”
我觉得对待豆田的态度挺重要的,因为这批豆子是我决定播种,要自己吃的以来维持生存的口粮,并非城里做成各种口味来供人们饭后消遣的零食。
“我们惯于忘记,太阳照着我们耕种的田野,也照着草原和森林,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相信太阳均等的光,也想看看,持续种植真诚、真理、朴素、信心、单纯这些在我这里未丧失的种子能否在这片土壤里生长。哪怕要多花劳力多施肥。
也许下一个夏天我就可以不用种豆改为种玉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