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具善恶

性具善恶之区别【一】

                                            学  湛

      言性具者，他宗当有唱之者，其但知具善，不识具恶缘了。由立旨不同，台宗就一“具”字，发他宗未及之圆实。更有天台虎溪大师，深悟性具善恶之旨，成乎《天台传佛心印记》之一家印心巨作。今取二义，略明所指。

      一、言性具善

      明宗之趣，当论解行。今列举他宗，略明其意。

      唱性善之表帥，非华严而莫属。《华严经》云：“能随染净缘，遂分十法界。”华严一宗，依之而解，谓能者为心，心者真如，真如不变，为能随之善恶正因；随者为境，境者染净缘；染净二者，善恶缘了。即一念心起，随净缘生，成乎佛界缘了；随染缘生，成乎九界缘了。该宗但知具善，执佛正因，为净为善，可取唯取；九界缘了，为染为恶，可离可断；是故有行布次第，位位历别，翻九界恶，成乎佛界善，入华藏佛界。其所谓烦恼即菩提，的指真即真，而非妄即真。既妄非真，何来烦恼即菩提？更何成生死即涅槃耶？此尚须破妄立真，不知下手即阴，修发之相。

      唯识一家，唱定性小乘与极恶阐提不能成佛。该宗法数临目，发小乘二宗法数之臻。自浅至深，修五重观，转识成智，其中六七因中转，八识果上智。若定性小乘不成佛，佛一代时教，说方等经，弹偏斥小，而无一转大者，定无此理！又声闻阐提法华受偈，是佛妄语者？百位恶法，为九界有情所具烦恼法相，唯佛一人净善，则成天生弥勒，自然释迦。既有情有佛性，五重翻恶，转识成智，独局菩萨转七识？何小乘不转七？阐提不转五六，由五六至七八？是故成修恶缘了九界理具，修善缘了独标菩萨，而显佛性有多种，非同一佛性，毋宁自相矛盾。论性善之家，则远劣华严，若论性具善恶，则更不堪说。

      三论破相，破俗为真，独显法性，曰无情法性非佛性。无情安何文？以识定情，无识无情？细观万物，均有其识。草木向阳生，挪动还复阳；雨露生机勃，烈日当垂头。草木追阳而生，润照尚有其应。又爱语对物，与讥骂捶打，时长见异。当明万法皆有识，与人无异，无情之说，当即令破。又无情无佛性，岂非万法非真如，真如之体独乎你我？你我而隔乎万法？涅槃以虚空喻佛性，无所不该，岂弃墙壁瓦石？又四句推拣，以明中道，凡圣你我与墙壁瓦石，无非因缘生法，既因缘生法，则四句所该。既同中道，万法真如，体遍实际，则一色一香无非中道，一切色心依正无非三身三德。法性佛性，理同实际，但名异而已。该宗所依中伦，四句出之于此，岂非自语相违，立旨不明？虽超相宗，然性善理逊，不了法性。

      复有宗门，大唱“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即心是佛”之旨。无眼之徒抱执真心为即，一法不立，堕顽空见，不了实相真空，无碍立法，死参父母未生以前，山穷水尽，若不起疑，何日见性？真心弥高，凡夫念念相续，非见即思，终日死参，如数他宝。当知禅门创宗之始，尚未见有真妄之分，此何不头上安头？不知托事附法，摄归于行，不明假阴显真，真妄不二之义，纵然终日坐烂蒲团，亦落得个堕死水坑。孰不知父母生后个凡胎，行住坐卧终日在用，就是这个本来面目。

      又复天台山外，理学台宗，学之理乖，纯唱理观，不须附法托事，下手真心，不了能所，不辨两重……全曲一家解行之意。若非四明尊者辟说十余载，以纠其过，则天台心脉，后人真假难辨，凡夫造修，下手无着，遗害千载。

      诸宗各派，缘理断九，独标清净法身但中之理。《心印记》一言概之，云：“以善恶言之，偏属性善。十界言之，偏属佛界。真妄言之，偏属于真。九识言之，偏属真常二识。四教言之，偏属别教。阴等十境之，属菩萨境。”是为执善之过。

性具善恶之区别【二】

            二、言性具善恶

      法华极谈，台宗所依。法华明诸法实相，不出权实。其义明了，权实二法，当属实相。实相理同，诸法则为全体权中善恶缘了，实相则为全体实相中善恶缘了。竖论九界为权为恶为缘了；佛界为实为善为正。既是实相理一，则同体三因，三因互具。即缘必具了正，了则具正缘，正则具缘了，一必具三，三而为一，三因互融。又性染了因，性恶缘因，染恶不二是恶正因。即随修九界缘了，即达佛界正因，毋用弃波求水偏观佛界善，当随举一法即是三因。若以心法为门，一念造修，善恶法起，一切内外、色心、依正、权实、性修、染净、自他、因果、三业、受润，十法不二，圆融微妙，不相妨碍，是为实相。

      既三因为实，则善恶染净亦实，何以故？谓九界三因，暗者三惑三因，明者三智三德。涅槃明阐提能成佛，请观音明毒害即性恶。阐提修恶圆满，而性善在；佛修善圆满，而性恶在。由性善故，阐提遇缘起信，当得成佛。由性恶故，诸佛如来无染而染，全性理毒，普施法界。阐提成佛，全善起修，修德有功，性德方显；又行人造修，随提恶法，即达法性，即权而实。如来设化，全恶起修，修无别修，任运法界，起大妙用，即实而权。善恶皆实，权实不二，其意明了。

      言善恶造修，略则十界，广则三千。谓辄尔现前一念，能造十界，十界互融，成乎百界，界界十如，成乎百界千如。又各各依正，谓五阴、众生、国土三世间，成乎三千，是为性德本具三千性相，百界千如。又根尘相对，一念造作，三千法起，谓事造三千，是为修德，一念具足事造理具两重三千。一念不在前，三千不在后，因果同时，因果不二；故是心即佛，是心是佛，生佛不二；即心净土，是心净土，依正不二；寂光阿鼻，十界分齐，唯心所造，性修不二。但明即义，无法不周，摄归一念三千之功。

      台宗之功，功在性恶，尚不必翻九界恶，显佛界善。一念觉知，不取分别，不起情想，但见其相了了，破一切情，而法不破。由破情故，一切时间空间人我具破；法不破故，相相宛然，法法本真，无法不备，境智不二，入不思议境。故有智者大师大苏妙悟，见法华灵山一会，焉然未散，发法华三昧初旋陀罗尼。若达其意，则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淫欲即是道，行于非道而达中道。是故一切行人不须妄自菲薄，一切功德密藏本自有之，不需外求，当觉内心，一念造修，可达寂光。行人若发心立行，依止观所明十乘观法，以十乘观于十境，一一圆成三谛。今家下手不同他宗，尚有托事附法，摄归妙行。初机修观，但观内心，去丈就尺，去尺就寸，的取第六识，以阴入为所观，如伐树得根，十境总揽，尚不待发，直达妙观。随观一念妄阴，不假分别，即空即假即中，任运圆成三谛，不假造作，相相宛然，是为一念三千不可思议境。

      性善之宗，执性于怀，惜不了了，徒生苦行。不知性具善恶，不达性中体遍；故有华严拣报化非真佛，独竖论三修，尚不知佛界但中性具三身，于横具九界三身更无所知晓，凡夫尚不能一念横超十界成就三身三德，当非圆顿；唯识因此失小真、阐提；三论不究无情法性，错失实际；复与禅门、山外，但困理拥，依迷解迷，不明值阴达性，不了凡夫造修，一念阴入，或托事附法，由妄显真，直达法性。

      性恶大用，他宗不发，解行悬殊，得失可鉴。大教立斯，性具善恶，功在于兹。今悟理有从，教不虚设，是为诸法之大旨，万流之归趣，造行之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