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丨 年少只羡林黛玉 而今只慕王凤姐

少时与一些书友谈红楼梦里各自的偶像,大多都喜欢林黛玉,羡慕她有着希世姿容,绝世才华。余下的人里,有喜欢薛宝衩的,也有喜欢探春的,忽然有一个人说其实凤姐也挺好的。我们都笑她原来她的偶像是一个管家婆。

年少的我们爱那个天上掉下的林妹妹,一是因为林妹妹身上有着我们那个年纪羡慕的特质—“孤标傲世”的才华。90年代出生的我们,既没有体验过食不果腹的极端贫穷,也还不曾深陷于世下的攀比之风中,所以我们对于名利的追求还停留在才华显世的层次上,坚信有了才华,就有了世人的瞩目,有了一切高傲的资本。林妹妹有才华,几次姐妹间赛诗总是拔得头筹,又有着文人的孤傲,恰恰能符合我们心目中的才子形象。我们彼时并不注目宝姑娘,也缘由于宝姑娘才华虽不让林妹妹,但却少了我们心目中文人的那份孤傲。

二是因为林妹妹活得像个孩子。林妹妹虽然出生于书香门第之家,但她还有这那份少女的活力。贾府大家庭里,她在长辈面前自是小心谨慎,不肯落一步错去,但是在宝玉,姊妹,丫鬟面前却常常露出自己的小性子,会嫉妒,会哭,会闹,会牙尖嘴利地直接表现自己的不满,会因一时气愤直接拿把剪子剪了刚最好的荷包,会促狭地戏称刘姥姥是个“母蝗虫”。她活得好像就是我们彼时那个年龄的样子,很自然,就有了情感的共鸣。

然而少年不知事,知事无少年

去年同学聚会,几个曾经爱看红楼的人凑一起,不知道谁扯起了曾经的话题。同学A,那个曾经是林黛玉的小迷妹感慨地叹息:年少无知啊,现在要我从里面选个偶像,我一定选凤姐。凤姐多好啊,女强人,真个一现代CEO,上能应付得了董事会,下能收拾得了小喽喽,整天神采奕奕,风光无限。同学B,当年也是推崇黛玉的,也不住感叹要是自己有凤姐的才能就好了,从此升职加薪不再是幻想。同学C则表示她太需要凤姐的霸气了,遇上一些蛇精病就大耳瓜子扇上去,看谁敢欺负。

而我自己,少年时也曾经很喜欢林妹妹,梦想着成为那样的人物。可是进入职场两年后,而今再看红楼梦,却将更多的关注点转移到了王熙凤身上。职场的不易,生活的繁复,世间的险恶让我不自觉地敬慕起凤姐,那个能够在人际关系复杂的大家族里八面玲珑,左右逢迎,深受上级看重,下级敬畏的管家婆。

成人的故事里,也一直忠告我们:普通人,要想过好这一生,还是要学学凤姐的本事;诗情画意也总在油盐茶米酱醋茶后。

林妹妹,是我们少年时的梦幻偶像,而王凤姐,是我们成年后,成为槛内人必修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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