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本质 连载【40】艺术的力量 把注意力从有限牵引至无限

                第15章

              心的共有媒介

                (续)


这一机制解释了唯意识模型下的记忆现象。想像一下这种情景:某个人的名字就在你的嘴边。“就在我的嘴边”意味着:“我知道,但这一刻我说不出来。”在这一刻,朋友的名字在哪里呢?如果我们知道,它就必定在意识中,这是任何知识或体验能够存在的唯一“处所”。我们在此刻无法说出名字的理由是,清醒状态下的心尚未读取到那个信息。它存在于意识中,但在清醒状态下心的有限范围之外。


此外,我们越是努力去想我们朋友的名字,也就是说,我们越专注于它,它就越逃避我们,直到我们凭直觉意识到,要记起这个名字,我们必须放松注意力而不是集中注意力。我们感觉到名字就在那里,但我们不必去靠近它,而我们的直觉是正确的。名字就在那里,只是它位于意识领域的一小部分之外,这一小部分就是以清醒状态下心的形式被带入焦点的部分。随着清醒状态下心的放松,它的聚焦领域也放宽,允许意识领域中的更大部分进入其范围。于是,当然,随着心的放松或聚焦的去除,先前在其范围之外的内容,现在,可以在其中被体验到……“苏菲!”


苏菲这个名字并不是从意识之外的某个地方出现的。它一直都在意识中,意识是任何事物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它也不是从意识的某一个片段中移动过来的,比如:从无意识中移动到另一个意识片段中,再到清醒状态下的心。名字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它可能存在的唯一处所——意识的无地之地。随着心松开它的自我紧缩,它会包含无限意识领域中的更大范围,正如一只正在膨胀的气球越来越多地占据其所膨胀的空间。结果是,先前似乎存在于心之外的东西,现在,可以在心之内被体验到。


心将这种体验概念化为记忆,并将先前所不知的名字与现在所知的名字之间的表面距离想像为时间。然而,先前不知道的名字和后来知道的名字,都出现在同一个无维度的意识中,对于这个意识来说,所有的体验都是当下。因此,时间并不是由记忆验证的;记忆,以念头的形式,创造了时间的幻相。记忆是意识的活动,其形式为心的表面扩张和紧缩,它令永恒存在于当下的事物呈现为一系列时间中的事件。

***

物质化的客体(或物体)是心的体验——看、听、触、尝和闻,而不是由物质构成的客体。为了体验到物体,无限意识坍缩为主体-客体关系,从主体的有限角度来体验表面客体。因此,物体是心的更广阔媒介的一种结晶,心出现在此媒介中,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表面上坚固的客体,保留并表现出能量场的振动属性,因为它正是出于能量场。这种振动属性就像是从更大的心之领域进入清醒状态时所留下的印记。


也许当我们聆听音乐时,这一点最为明显,在其中,音乐的形式——声音——是心之领域的直接传播,而音乐正是从这个领域中产生的。但对于以更坚实、更具体的形式出现的物体,如实物艺术品,也是如此。一件艺术作品从更广阔的、心的共有媒介中,把它通常无法获取的知识带入清醒状态下的焦点,使之能够对人类敞开。


卡尔·荣格(Carl Jung)称这种心的共有领域为“集体无意识”,这是一个多少具有误导性的词语,因为这暗示着:这个领域中的内容存在于意识之外,(但)事实并非如此。更确切地说,在大多数情况下,意识的集体领域,存在于清醒状态下心的范围之外,而且它会通过做梦、想像、直觉等方式,让自己被个人化的心所知晓。


这个更广阔的、心的共有媒介中的内容,属于每一个人,也就是说,属于那充满了所有有限之心的意识,但为了显现为认知或体验的客体,它不得不透过特定的心之棱镜而过滤自己。莎士比亚如是描述这个进程:“当想像力产生未知事物的形态时,诗人的笔赋予它们外形,并给予空气般的空无一个当地的住所和一个名字。”每一个有限的心都将无限意识的一个片段,“空气般的空无”,带入现实,从而给予它一个当地的名称和形态,否则它的实相就是不可知的、无形的。


艺术家的职能,是从心的更广阔媒介中(心正是在此媒介中凝聚而成的),将知识带入清醒状态下心的领域中,但在通常情况下,这个媒介是无法直接访问的。于是,产生了这样一件艺术品,它激励着人类去过一种充满爱、美与领悟的生活。如此,艺术家是一个功能,而不是一个人。它是人性之中的一种功能,其作用是恢复失衡之地的平衡,在这些地方,分离、绝望、冲突和敌意已经遮蔽了我们每个人心中的爱与领悟之光。艺术是忆起。


我第一次认识到这一点,是在我作为一名陶瓷艺术家的时候,那时,我即将去参观世界各地的博物馆,探索他们收藏的早期陶器。早在我能够像现在这样将体验进行理性解释之前,我常常会对一个特定的碗或罐子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一种本能的亲密感,用简单的语言表达出来就是:“我认识做那个碗的人”,“我自己做了那个罐子”或“这些是我的朋友”。我所体验的是法国诗人雷内·查尔(René Char)所说的“造物间的友谊”。我认识到了心的更广阔领域,而这是我与碗或罐子所共享的,可以说,我的身体以及它们的形式,是该领域的部分表征。事实上,这与碗或罐子本身的视觉形象有关——我对其的唯一体验是心中的一种感知——它有力量把我的心从体验的客体化面向中引走,穿透其自身领域中的一些精微层面,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把心牵引“回”它无形的源头和本质。如此看来,这样一件物体仿佛变得透明,将更广阔的心之领域传递给个人的亲密体验,心只是该领域的一个暂时的、局部的表达,在某个时刻,它会将有限的心消融在纯粹意识中,而有限的心正是来自于纯粹意识的。感知领域和被感知领域的这种表面上的融合,正是被称为美的体验。事实上,这不是两个领域的融合,更确切地说,这是它们的共有连续体本质上不可分割之领域内的、表面差别的消融。这就是艺术的功能和力量,这力量是一些物体所具有的,可以把注意力从有限牵引至无限。如此,美的体验是真理的一种交流,是实相对表相世界的介入。


同样的体验也可以在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动物之间感受到,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就被称为爱,而非美。仅仅在被称为清醒状态的、意识的狭窄片段中,心与心之间,从而人与人之间,才看似是彼此分离的。然而,如果心与心之间真的是彼此分离的,那么,爱的体验,甚或友谊,都将成为不可能。爱是对我们共有实相的体验。人们珍视爱胜过其他一切,这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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