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古村落·宝石民居群

湖北古村落

宝石民居群

     一把锈蚀的铁锁,锁住了岁月的尘埃,却锁不住鲜活的晨光。青砖灰瓦,飞檐斗拱,不厌其烦地诉说着已经麻木的繁华镂空木雕,书房画室,在刻下岁月刀痕的同时,也刻下主人曾经的风雅。

在深深的庭院里,雕梁画栋的残片停留在岁月深处,布满包浆的拙朴和凝重,满覆时光的履痕。置身于这一隅古村之地,徜徉在幽暗并带有一点残破的院落,品读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传奇故事,或与一棵古树独语,或与一朵鲜花对话,一如走进一幅古老的水墨画,携着淡淡的古韵,看着石缝中顽生植物,嗅着潮湿的气息,似有梦回江南的味道。

庭院深深深几许,老屋老人总相宜,古宅新红,老屋希望,青砖黑瓦的黑与白是这片村庄的颜色,一条幽蓝的长河贯穿其间,而这条河就是宝石河,河边便是宝石村。阳春三月,正是花开时节,从村头的石桥上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桃花、李花、油菜花连绵不绝,皎洁如雪,粉红似霞,一栋栋粉墙黛瓦的百年老屋点缀其间,如诗如画、美仑美奂。

一条蜿蜒的小河从九宫山上潺潺流下,恰将一村划成南北两岸。因铺满河床的鹅卵石若宝石般润泽,这河便被称为“宝石河”,被当地先民赋予了这样一个带有富贵与吉祥的美名。而这村则被名为“宝石村”。明清时,村民就地取材,将这“宝石”铺路筑墙、修屋造堰,成就了今天“楚天第一古民居群”的称号。

宝石村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自明洪武初年舒姓到这里开基立业以来,繁衍迅速,明末极盛时有一千余户,而且多为名门望族,在宝石河南岸现还存有舒氏家庙。当时的宝石村有四大特点:一是入仕为官者很多,有名垂国史的舒宏绪,有著声当朝的舒道宏,据舒氏宗谱记载,有八品以上职衔的官员达百余人;二是专业人才多。有不少名噪当地甚至闻名京城的“讼师、打师、医师、戏师”;三是富商多。宝石河南北两岸各有一条商街,后逐渐成为鄂赣边区的贸易集散地;四是社会事业发达。这里有捐助子弟上学的“义学会”等各色各样的慈善会10多个。飞龙檐、六角形花砖、飞檐斗拱、凸雕精镂,用鹅卵石铺就的小巷纵横交错,幽静深邃。青砖、黛瓦、粉墙,残垣断壁里,似乎都写着一段段历史;那黑黑亮亮写满沧桑的旧式木排门,暗绿如水草的苔藓里,似乎藏掖着一首首吟咏千年的歌词。

古村青山环绕,山形走势奇特,人立村中,四面环顾,宛如欣赏一幅幅美丽的画卷。淙淙不息的宝石河在村中流淌,宛如一条飘动的玉带,绕村过舍,让宝石村增添了几分灵秀之气。村庄上首左侧一山似金鸡报晓,右侧一山似丹凤朝阳,两山并向伸展,连绵伏,涌向鄂南胜境九宫山。村庄下首南北两岸各有一山,其貌似公母双象,两眼迷离相对,两鼻亲密相吻,锁紧水口。村庄南面又有一山状似玉瓶,倒卧水边,瓶口处两山一大一小,似雌雄双獅相依相偎。村庄北面,一山似恶虎扑食,张牙舞爪竟然伸至河沿;恶虎旁边的象背上,有一突起土包,造型恰似一顶纱帽,纱帽呈祥,昭示着村庄世代文昌兴旺。

宝石村作为一个古村落保存较为完整的古村落群,其古民居群分布在宝石河南北两岸,北岸为祠堂住宅居多,南岸则是商业街道。两岸共存明清建筑30余栋,建筑形制包括住宅、商铺、祠堂三种类型。保存完好的10余栋建筑主要分布在北岸中段以舒氏宗祠为中心的集中地段。其中包括舒氏宗祠、舒尚前屋、舒春芳屋、舒尚熙屋、舒进鹏屋等。

宝石河的南岸,曾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富商云集,是鄂赣两省的贸易集散地,民国时期有“小汉口”之称。如今,商街早已没了昔日的风光,墙面斑驳,栅栏稀疏,仿佛一位容颜老去的老妪,看着村落的世事变迁。


而宝石河北岸则是住宅区,舒氏先人富足后在这片土地大兴土木,修屋建舍。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遗产。

宝石村的住宅型制无论是平面、立面,还是室内外的装饰,都明显的与皖南、赣北的住宅相似,高大的白粉墙将每一户人家密实地包在一个个狭小的天井院落之中,内外界限十分明确,墙上有高高的小窗,仿佛一个个坚固的堡垒。墙头的马头墙则显得低矮、平和。

住宅的平面型制以对合式和三进式居多,也有五进式等。合式不同于北方的四合院,它并不是真正的院落,它是一个连续的单体,好像天井是从它中间挖出来的裂缝。当对合式的基本单元不能满足居住的需要时,则纵向扩展,构成`旧”字形平面,即三进住宅。甚至再扩展形成五进深,从不向左右扩展。这种一元构,中心对称,主次分明,层层深入,重点突出的建筑形式正式等级秩序在建筑中的集中体现,这种组合既适合于不同形状的地基,又便于分期扩建,不论扩展到什么程度,都失单元本身的完整性。建筑的主体一般方方正正,但并不拘泥于地形,几进的各部分高低错落,前后各进甚至有转角,灵活多变。

以四合院为基本型制的住宅,正屋明间的厅堂通敞不做门窗,与天井相接,连成一体。它是家庭生活和接待宾客的重要场所。没有客人的时候,妇女在廊前做针线,孩子们在廊前读书写字,天井周围都是宽敞的开放空间,是全体家属成员活动的场所。堂屋也是礼仪中心,先人生辰、忌日,或是新人婚娶之时的礼仪都要在这里举行。正屋次间门面装修精美,一般下层作卧室用,上层储放粮食。由于次间采光度较小,阴暗潮湿,通风不畅,实际上并不适合居住。宝石村合院住宅四面的房屋很紧凑,两层连为一体,天井十分狭窄,它具有房间采光、通风、汇集雨水、排除烟尘等功用。南方纬度较低,夏季炎热潮湿,阳光照射高度角大,时间长,小的天井有利于形成阴凉的环境;冬季也不致因风雪而影响起居和家务。天井是整个住宅的一部分,与室内空间相互渗透,使住宅的整体感更强。这种厅堂敞开连接天井的做法,使外形封闭的住宅内部空间十分通畅,表现出强烈的内向性,也是宗法制度下家族观念的反映。

明万历十一年,宝石村时年21岁的舒宏绪考中进士,后任吏科给事中,是皇帝派驻吏部的稽查官。虽只有五品,却能直接向皇上奏报言事。

他的故居坐落于宝石河北岸,坐北朝南,面阔三间,通深二进,面积大约200余平方米,现仅有一间舒弘绪当年称为“草堂”的书房还保持着原貌,相传此房冬暖夏凉,没有蚊子。身为皇帝近臣的舒弘绪,就是在这间四壁萧然的草堂内,悠悠然天地间一仙翁。抚灯观卷,度过了二十余年人生岁月,著就了大量启迪后人的传世佳作,直到去世。舒弘绪去世后,其参与并竭力抗争的太子豫教案彻底平反,他忠于职责,谨执操守,以“弹劾权戚,直声著于当时”,颇受朝廷器重,天启皇帝追封其为西粤楚王、赐牌楼,上书“天垣补衮”四个大字,这牌楼至今矗立在南岸的西侧。北岸的房屋,多半比较“豪华”,安飞龙檐、贴六角形花砖,雕梁画栋、精雕细镂,可偏偏舒宏绪居住的那间,青砖矮小逼仄,极其简朴,难以想象这是当年一代重臣的居室。

而就在不远处,还立着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这就是舒道宏的故居,舒道宏故居坐落于宝石河南岸。与舒弘绪不同,三任县令,二任乡试主考官的舒道宏出生于富商之家,家大业大,故居豪华气派,精雕细作。故居坐北朝南,有老宅、新宅、官厅三座,占地2000余平方米,大门外都有一道高3米、长6米做工讲究的屏墙。老宅进深五重,有大小房45间,新屋进深三重,官厅二重,中堂悬挂一块匾额“绍怡堂”,为主人于江西任地方官时,当地士民感其恩德,作匾敬赠。舒道宏晚年又于村口建一座凌霄阁,阁高三层,歇山翼顶,二楼悬匾“望古遥集”于其上,借此思念兴国进士出身的翰林院士李应熙。

不过要论普通村民最豪华、最讲究的居室,非“千总居”莫属。房屋并排两栋,互相连通,占地近300平方米。厢房、楼室均为木雕格扇,梁枋雕刻众多,有文形容其“台阁留丹,堂皇富丽,楹梁镂麒狮,彩绘翔龙翥凤,架设飞檐斗拱”。屋主舒世芳曾是六品武官,家里亦官亦商,有不少田产和当铺。

位于祠堂西面的舒进鹏屋也可以算是当年比较豪华的民居了。老屋是清早期建筑,坐北朝南,面阔3间,进深4进,砖木结构,檐高6米,东侧带偏屋,共占地418.85平方米。硬山顶,青石大铺盖,五花山墙高低错落。青砖门内凹。建筑沿轴线对称布局:一进门厅,二进卷厅,三进为露天庭院,二侧对置厢房,四进为祖堂。前后天井,过厅前后设后门,便道。木构,明间抬梁,尾进穿斗;石构,方鼓形、二层台鼓形石础饰几何纹,花鸟浮雕图案,青石墁铺天井。梁柱间装饰讲究,采用浮雕精细的鳌鱼,如意图案作月梁、挑尖梁。西墙封檐,墀头间饰砖质斗拱与莲形构件。厢房格扇采用水波纹衬托轴心。安放于脊枋的斗拱小巧精致,仅供观赏。

走过一段用鹅卵石铺就的宝石路后,一幢庄严威武的建筑立在河边。上书“宝石会场”。祠堂作为宗族制度的精神象征,在血缘关系特别强固的封建社会,地位格外重。它担负着祀奉祖先,迎接宾客,聚议族事以及举办丧葬嫁娶等礼仪活动的职能。宝石会场位于全村中心,在宝石河北岸,南临大路,是村里人集会的场所。几座家祠以村祠为中心散落在周围,祠堂都位于北岸。由于战乱和年久失修的关系,这些祠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已失去了它们以前的地位和利用。祠堂门口目前遗存着两根雕花立柱,上刻石狮,造型逼真,形态各异。在山墙多采用云墙的形式,地位突出,动态十足。

宝石村的规模并不大,但其中包含了多种空间形式,动与静,内与外,狭小与开阔,公共与私密等等,在不同的空间里发生着不同的活动。由外到内来说,最外层空间是整个“太极八卦图”,人们在这里耕种、建设、伐木、捕鱼、纺织、游戏等等。进入村子里面,河流和沿河大道是最开放和最热闹的空间,妇女在河边洗衣,孩子们在河里嬉戏,木筏在河中淘沙,水牛安然地在泡着澡……这里是村里最有生气的地方。河水给人们带来了欢乐和富足,带走了人们的不快和污浊。由沿河大道进入巷道,就从开阔空间进入了狭小空间。宝石村是先建房而后形成街巷的,街巷是组团之间以及组团内部住宅之间的剩余部分,曲折多变,犹如迷宫一般。在高墙的夹缝中,看不到有个性的建筑,有的只是上面露着裂缝一样的天空。进入宅内就进入了农户的私密空间,天井和明堂是一个院落公用的室外活动场所,家庭气息十分浓厚。

时间轮转,宝石河依旧流水潺潺,那连结各家各户的石板路、鹅卵石,还有那长长的巷道,既是条条行走的道路,也是不可磨灭的时光隧道。舒氏先人的音容笑貌就是时光的唱片,随着时光的流转,在随着舒姓后人运转流传,历史、文化、民俗、风情,一代一代的流传,也随着宝石河的竹排撑向了远方,历史过去了千百年,岁月早已不是从前,宝石村的文化根基,是历史奠定的,是传统筑就的,是风情柔和的,建筑古典而优美,村人风雅而随和。宝石村就像颗颗宝石,历经岁月的雕琢和滋润,显得更加光彩夺目;岁月的打磨,显得更加沧桑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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